第145章 我說過她醫術不好嗎
被點了名的謝二爺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兩腿不停的發抖,「那丫頭跟著山野郎中學了幾天的醫……」
「山野郎中?」蘇長衫的聲調陡然拔高,摺扇「啪」的一聲收了起來。
一旁的謝太太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世子爺,張太醫,都是妾身的錯,謝府剛剛進京幾天,府里亂糟糟的,一時忘了給老三請大夫。」
「忘了?」蘇長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謝二爺,「忘得還真巧啊!」
謝二爺半句話都不敢分辨,趕緊也跟著跪下去,呼拉拉,房裡所有人跪倒一片。
獨獨謝玉淵像是沒看見似的,站著一動也不動。
張虛懷眼角的餘光掃到,實在沒忍住挑了下眉,心道:瞧瞧瞧瞧,還是自家的徒弟骨頭硬啊,有他的風骨!
「府上哪位小姐診的啊,出來走幾步,讓本太醫瞧瞧?」
不裝大尾巴狠,師傅你會死嗎?謝玉淵在心裡罵了一聲後,這才大大方方的抬起頭,「是我診的,張太醫!」
張太醫三個字加了重音,張虛懷的喉嚨微微動了一下,鼻子朝天的「哼哼」兩聲。
謝老爺暗下揣摩那兩聲「哼哼」的深意後,立刻怒道:「畜生,在蘇子爺和張太醫面前,還不快跪下!」
謝玉淵笑笑,「祖父,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父母,為什麼要跪個太醫,他又不是教我學醫的那個山野郎中。」
謝老爺舌頭像打了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長衫似無意的用摺扇在張虛懷肩上敲了兩下:虛懷啊,你這小徒弟,要判出師門啊!
張虛懷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敲什麼敲,還不是你們這幫畜生害的,這會倒來說風涼話了,給老子滾遠點!
謝玉淵把這兩人的眉來眼去都看進眼裡,心中冷笑一聲,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世子爺,張太醫,我侄女的醫術挺好的,我這條命多……多虧了她!」謝奕為怕他們為難阿淵,忙幫著說好好話。
「謝探花,我說過她醫術不好嗎?」張虛懷沉著臉反問。
「……呃?」謝奕為愣住。
「……呃?」謝府眾人心道:這話啥意思?
張虛懷又無聲地看了謝玉淵一眼,「你這病是中毒,中的是毒芹汁,此毒排在古今奇毒中第十二位,比不上牽機,砒霜,鶴頂紅這樣的劇毒,但也是難解的。丫頭啊,你師傅那個山野郎中怕是個世外高人啊!」
「……」謝府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敢情謝玉淵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而是真的有幾把刷子?
蘇長衫:「……」你這老貨,不趁機夸一下自己,會死嗎?
謝玉淵:「……」師傅,要點臉!
張虛懷如願的看到謝府眾人青白交加的臉,得意的一抬下巴。
臉面是個什麼東西,能當飯吃?
再者說了,老子的醫術難道不好嗎?誰敢說個不字,老子立馬毒死他!
心裡百轉千折,臉上卻裝得雲淡風輕的樣子,「世子爺,這毒已經去得乾乾淨淨,但內里卻是受了虧損的,若想好,要大補。」
蘇長衫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傢伙想幹什麼,「你開方子,謝老爺愛子如命,怎麼可能捨不得給兒子進補。」
謝老爺點頭如搗蒜,「捨得,捨得,傾家蕩產都捨得。」
下人立刻識趣的奉上紙筆,張虛懷提筆之前,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嘖嘖嘖,青天白日竟然敢給探花爺下毒,我敬他是條漢子,謝老爺,你說是不是啊?」
謝老爺臉色慘白,冷汗幾乎要將內衣打濕。
蘇長衫冷笑著搖了搖扇子,「來人!」
「世子爺?」
「拿著我的貼子去順天府尹那裡,就說有人要謀害新晉探花爺,讓他幫著查一查。」
「是!」
「不敢勞煩世子爺,歹人已經找出來了,昨天夜裡畏罪投了湖。」謝大爺嚇得忙去攔。
順天府尹的人來查,那兩個投湖的下人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必是要查了真兇出來。
過不了幾天,嫡母投毒庶子的消息傳出去,謝家全部完完。
謝大爺都明白的道理,謝二爺自然也明白,忙賠笑道:「對,對,對,已經找到了,屍身還在那兒擺著呢,不敢勞煩世子爺。」
蘇長衫也不是真的要查,不過是唬唬人,他深目看了兄弟二人一眼,袖袍一甩,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謝家眾人趕緊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追出去,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屋子,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張虛懷對著謝太太等人眼睛一瞪,「都滾下去,本太醫的方子可是爾等凡夫俗子能看的?」
謝太太這輩子都沒被人罵過一個「滾」字,偏偏罵的人是張太醫,屁都不敢放一個,趕緊扶著丫鬟的手離開。
腳剛跨過門檻,就聽身後的張虛懷沒好氣的又說:「丫頭你留下,和本太醫說說,這個毒發作時的症狀,回頭再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本太醫就用這個毒,毒死她。」
轟!
謝太太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
「太太,太太!」
……
謝太太是被人抬出去的。
這一抬,謝府上上下下的人心裡頓時透亮,看來謝三爺這毒,多半是太太動的手,太太恨三爺中了探花,想他死呢!
明白歸明白,只是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只能在肚子裡藏著!
謝玉淵神色複雜地看了張虛懷一眼,輕道:「我三叔精神還很差,我們去外邊說話吧,張太醫。」
張虛懷捂著嘴用力的咳嗽了一聲,甩手走出房間。
謝玉淵立刻跟了出去,看他一氣呵成的寫完方子,接過來,瞧了瞧,交給一旁的羅媽媽:「媽媽去拿給老爺吧,讓他按這上頭開的抓方子。你們幾個也下去,我和張太醫說幾句話。」
堂屋裡一甘人立刻走得乾乾淨淨。
張虛懷撫著稀疏的幾根鬍子,「丫頭,這方子開得如何啊?」
謝玉淵面容一笑,「用大把銀子堆出來的方子,自然是好的。」
每一味藥都價值不菲,甚至還用了百年的老參入藥,半個月吃下來,老爺太太要肉痛死了。
張虛懷見她一眼就看出這當中的蹊蹺,眼睛不由的亮了亮。
想夸一聲,又覺得誇人不是自己的個性;想損幾句,師徒二人五年沒見了,一見面就損人,不合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