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學院內，教學樓底下人潮洶湧，朝著同一處地方，興奮地趕去。
而在樓上，某間教室內，一名美麗女子站在窗邊，眼神複雜地俯瞰著匆忙的人群，在她身後，一名少年望著她。
你以為，人類在這妖獸橫行的世界裡，生存的根本是什麼？
這個問題有些難住了謝寧。
雖然本能的，想要說是御妖師為人類而戰，可又感覺顏如玉的提問，不會那麼簡單。
「是因為培育師？」
顏如玉微微點頭。
「靈氣復甦後的黑暗一百年，古武者給華國創造了一線生機，讓我們免於跟其他國家一樣，被妖獸吞沒的下場，直到御妖師出現，古武退出歷史的舞台。
之後的一百年，御妖師高速發展，擊退妖獸，讓我們得以建立自己的防線，讓人們得以在防禦線內安穩生活，但強大的人，野心是會膨脹的！」顏如玉說到這，雙手用力，窗戶被捏出手印，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謝寧無心留意這細節，他認真在聽顏如玉的講話。
「欲望膨脹的御妖師，忘掉了培育師給他們御妖進化做出的貢獻，他們看不起手無縛雞之力的培育師，進化可以用威逼利誘，給錢的人很少，給的錢也不多，」顏如玉回憶著那些歷史，語氣惆悵，「那時一度出現培育師被餓死的現象，有許多天才培育師，沒等到為御妖事業做貢獻，就死在了安全的人類防線內。」
謝寧腦子裡浮現出以前在網上看過的，關於饑荒的畫面，骨瘦嶙峋的人，乾癟的皮膚，凹陷的眼眶……
他只感覺到渾身冰冷，哆嗦了下問：「……那後來呢？」
「後來？」顏如玉眯起眼，「報應……來了。」
「你要知道，當你不思進取的時候，你已經輸了。因為你周圍的環境在強大，而你還停留在原地。那些膨脹的欲望，阻斷了御妖師變強的路，可他們不知道，野外的妖獸，卻在相互掠食中，變得更強！」
「災難終究還是來了，御妖歷188年，人類的至強者只有黃金級，妖獸卻進化出了第一頭鉑金級的君主，它率領妖獸，反攻華國防線，人類危在旦夕……」
「那是一場災難，人類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五座城池被摧毀，近千萬人類成為妖獸的食物，直到那時，人類幡然悔悟，御妖強者悍不畏死，用自己的性命抵擋妖獸前進的速度，另一邊，又請培育師加緊研究新的進化方案。」
「萬幸在那個培育師不被尊重的年代，還是有些御妖師因為對進化的熱忱，忍飢挨餓，縮衣減食，研究出第一個君主級進化方案，也第一次進化出華國傳說中的生物——龍。」
轟隆！
謝寧的心一震，只感覺渾身沸騰。
顏如玉看了看謝寧的狀態，微微點頭，接著道：「那場戰鬥打了很久，天崩地裂，山平河干，最終華國強者與妖獸君主打成平手，簽訂和平協議，華國人類得以存活下來，從此以後，人們再不敢對培育師不敬。」
謝寧終於明白，為什麼培育師可以申請守護者了，原來不是居安思危，而是痛定思痛。
培育師的待遇，讓謝寧想到了過去沒有御妖的時代，苦心鑽研，為人類做貢獻的科學家，住個好點的房子，都被人說三道四，反而是唱歌跳舞演戲的人們，賺了個盆滿缽滿，卻沒誰說他們不應該。
培育師，不亞於御妖時代的科學家。
如此想著，謝寧又不禁心中感慨：御妖歷601年的現在，培育師已經獲得足夠的尊重，可即便如此，進化一隻領主級御妖，也不過是當時某些人一集電視劇的片酬罷了。
謝寧看著顏如玉，又問：「所以，老師讓我非必要的話，不給人免費進化，是為了維持培育師應有的尊重？」
後者先是點頭，接著搖頭，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徐徐說道：
「你說對了一部分。不免費給人進化，不只是純粹維持培育師的地位，同時也是為了鼓勵培育師繼續做研究，每一個強大的進化方案，都不是輕易得來的，唯有足夠的聲望、金錢回報，才能讓所有培育師，都永遠保持積極。畢竟培育師也不是聖人，不是嗎……」
「你永遠要記住，人類之安穩，不在於御妖師之能力，而在於培育師之強大。一個種族，唯有足夠尊重他們中，默默在背後付出最多的人，才能夠長久。」
謝寧面色一正，站起身來，一臉肅穆地向顏如玉行了一禮：「謝謝老師。」
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因為他的進化方案來得太容易，御妖的知識來得太輕鬆，以至於他忘了，培育師是一個需要付諸汗水、勞動，無數次的嘗試、調整，苦心專研才能夠成就的職業。
御妖紀元的歷史，謝寧也看過一些，以前不明白為什麼那些看似強大的國家，會被妖獸的爪牙撕成粉碎，現在知道了。
「嗯，你也去看看吧，看看別人的培育方式，不要閉門造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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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完，謝寧收拾東西，跟著朝樓下走去。
顏如玉看著謝寧離去的背影，微微皺眉。
她不忍一個好苗子在自己班裡廢掉，又怕一旦用心，再養出什麼事來……
直到謝寧身影消失在拐角，她微微嘆了口氣，離開教室。
順其自然吧。
……
培育師的公開進化課，徵用了挑戰區的場地。
一個偌大的挑戰台上，五十多名學生在導師的帶領下，站在上面。
挑戰台的周圍，已經被蜂擁而至的學生圍得水泄不通，從台上順著人群望去，台下攢動的人頭，如同河面的漣漪般，一直蔓延到拐角處，就連附近幾棟樓，也擠滿了這些學生。
墨雨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禁咋舌：「我的媽呀，這麼多人……」
「自然，御妖學院的許多學生，對我們的公開課，可是非常期待的。」一道略顯中性，很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名有著褐色短髮，衣著簡練的中年女子走了過來，一臉溫和地看著她。
墨雨嘻嘻一笑，喊了句：「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