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謝寧還是同意了冰羽的出戰申請,讓眾人各自準備和療傷,並且調查出逃出封印的禍害的線索,自己則來到一間實驗室外面。
站在門口,他隱約能夠聽到實驗室內傳來很細微的女子歌聲。
滴滴滴滴……
他在實驗室外輸入一串密碼,發出的聲音驚動了實驗室,歌聲立刻消失。
門打開,隱約看到一道婀娜的身影迅速變小,最後縮到蚌殼內,那蚌殼只有巴掌大。
這正是戰後瀕死,被謝寧救回的星河蚌母。
謝寧輕輕邁步,向著蚌殼走去,每一道腳步聲落下,後者都發出細微的抖動,仿佛在恐懼。
透過實驗室的玻璃,可以看到妖貓女趴在高處的窗戶那偷窺。
「別怕……」謝寧輕聲道,慢慢將手伸向蚌殼。
蚌殼上原本被打出的缺口已經癒合,上面的星光也比戰鬥時候多了許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而原本悄悄張開的一點縫,也因為謝寧手的靠近而閉合上。
謝寧見此,苦笑著將手收回來,又連退了好幾步,站在幾米開外。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謝寧說。
過了好幾秒。
蚌殼張開一條縫,裡面閃閃發光,似乎也在觀察著他。
也許是明白眼前人和前主人的不同,蚌殼小心翼翼地張開,露出裡面一個小人兒。
這小人兒正是星河蚌母的縮小版,與原來相比多了些小巧玲瓏,但哪怕縮小了,身上那些被抽打出的傷痕還在,臉上少了哀愁,恐懼之餘,剔透的眼睛裡還透著一些好奇。
謝寧見狀,笑了笑,說道:「你會說話嗎?」
小人兒擺了擺手,嘰里咕嚕說了一通謝寧聽不懂的話,這讓他有些犯難。
他雖然可以叫其他御妖來翻譯,但是以星河蚌母的恐懼,多一個生物在,尤其是有威脅性的生物,那她只會更加恐懼。
就在他犯難時,玲瓏拆了玻璃,用風送進來一個科技盒子。
「按白色按鍵,能自動翻譯。小壞蛋。」
謝寧瞥了那無法再裝回的玻璃一眼,然後按下白色按鍵。
「現在,我們可以溝通了嗎?」
他說話的同時,機器上一個奇怪的波動擴散出來,讓小人兒聽得一愣一愣,然後點點頭。
「你好,星河蚌母。」
「你好,人。」
謝寧愣了愣,他分明聽到了實驗室外傳來的笑聲。
出師不利啊,開局尬聊,這話題還怎麼繼續下去?
「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地說吧。」謝寧道。
小人兒看了看門的位置,沒看到山,又不解地看著謝寧。
「……」謝寧頓了頓,「我是說,我們直接說事情,你覺得呢?」
「可以。」
「你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他問。
小人兒看了看自己身上,又回頭看看蚌殼,點頭道:「好多了。還差一點就能痊癒,就是實力掉了一些。」
說完,她又加了一句,「謝謝你救了我,請求你不要傷害我,我還很怕……」
謝寧頓了頓,實驗室外面的笑聲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他又看了看星河蚌母身上的傷疤,清晰的目光讓後者有些發顫。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怕……」小人兒不知何時臉上掛著淚水,半個身體縮回蚌殼內,眼神中的恐懼被放大。
「哦哦,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謝寧趕緊擺擺手,「希望你能相信,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
小人兒不答,靜靜看著他,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可信度。
謝寧也不要求她相信,繼續說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小人兒陷入迷茫,沮喪地低下頭來,坐在蚌殼內,兩隻纖細微小的腳在搖晃著。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回海里吧。」
「你還能適應海里的生活嗎?」謝寧問。
「不知道。海里應該沒有誰會欺負我吧?」
小人兒把問題又拋給了謝寧。
她如今的處境,跟棄妖差不多,在人類世界生存久了,回到原來的生存環境,是否還能適應,這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相比之下,擁有鉑金高級實力的她,在野外多少也能生存得更好一些。
謝寧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小人兒陷入到沉默中。
二者沒有再說話,他們保持著四米的距離,一個靜靜站著,用溫和的眼睛注視著,另一個坐著,也低著頭,似乎在發呆,其實芝麻粒大小的眼睛悄悄在觀察前者的動靜。
「不如這樣吧。」
「什麼?」小人兒條件反射般問。
「我原本想跟你簽訂契約關係,作為御妖夥伴。但想必你也不會同意,」謝寧明顯注意到後者顫抖了一下,於是說,「那你幫我一個忙吧,然後我送你回到海里,直到找到適合你生活的地方為止。」
小人兒的身體因前半句話而打的哆嗦,因後半句話而陷入平靜,她在思考。
許久,她小心翼翼問:「幫……什麼忙?」
眼神既恐懼,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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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打一個傢伙,就是幾天前打敗你的那個傢伙。」
「他很強的。」
「我知道,但他抓了我的朋友,我必須錘爆他的狗頭。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謝寧認真說。
小人兒不答,搖晃著腳丫。
謝寧也不著急,靜靜等待。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
小人兒問:「怎麼幫你?」
「我們簽訂臨時契約,暫時能夠溝通,並且能藉助你的……」
謝寧話沒說完,小人兒發出驚恐的尖叫,猛地躲進蚌殼內,急促而憤怒的聲音從中傳出來:
「你也要騙我!你也騙我!你們都要欺負我!什麼臨時契約,都是騙我的!騙我的!!!」
突如其來的應激反應,讓謝寧愣在當場,門外更是一絲聲音都沒有了。
「他就騙我……嗚嗚……明明我在海里救了他,他還要傷害我……嗚嗚嗚……」
聽著小人兒斷斷續續的,哽咽絕望的言語,謝寧總算知道她為什麼如此反應。
原來九命當初在華國犯下惡事,被強者追殺入海,在瀕死中被她所救。
九命被救後見色起意,又因當時實力不足以跟她斗,便忽悠她簽訂臨時契約,但其實施展的是約束更大的正式御妖契約。
再之後,便是對她而言,一場場無休無止的噩夢。
過了好一會,小人兒似乎累了,停止尖叫和哭喊,但謝寧也不忍再提這話題,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實驗室的門『咔嚓』打開,將耳朵貼在門上偷聽的玲瓏和妖貓女『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二人趕緊站起來,露出諂媚的笑。
「偷聽很有意思?」謝寧瞥了一眼,沒好氣說。
「嘿嘿~我是來給你加油鼓勁的。」妖貓女說。
「你呢?」謝寧看向玲瓏。
「我?」玲瓏眼珠子一轉,摟住妖貓女,「我是來幫她一起給你加油鼓勁的。」
謝寧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跟二女計較,略帶低沉地向外走去。
「那個……」
小人兒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謝寧停住腳步,回身看去,小人兒不知何時又從蚌殼裡面出來了,臉上帶著哭過的痕跡。
「怎麼了?」
「不要騙我好嗎?」小人兒鼓足勇氣,抓著自己發抖的手臂問。
玲瓏和妖貓女對視一眼,均是大喜。
謝寧嘴角微揚,微微點頭,「我答應你。」
隨後謝寧走上前,這一次走到了星河蚌母面前,她雖然恐懼,但強忍著沒有躲回蚌殼。
當巨大的陰影投在身上,她緊閉雙眼,等待著可能出現的傷害,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謝寧捧著它,微笑的模樣,心中莫名多了些安定。
隨後謝寧拿出臨時契約捲軸,在她的注視下,解釋了一番,接著開始以臨時契約媒介,溝通二人,在二人眉心落下一道光點。
臨時契約,成立。
下一秒,小人兒意念一動,契約被斷開,她露出激動的笑容,「真的是可以取消的!」
「當然。」謝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