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復甦！」謝寧驚呼，「那不是六百年前嗎？」
「嗯，六百年前。突如其來的靈氣復甦，給貧瘠的地星帶來生機，也給當時不受靈氣眷顧的人類帶來了災難……」老人呢喃著，金龍王的身影從他渾濁的眼中倒映出來，飛掠而過。
謝寧安靜下來，望著老人，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但老人沒有繼續，而是問：「你覺得華國還能存在多久？」
「一直存在吧。」謝寧撓撓頭，「畢竟600年間，最初的黑暗時期毀滅了地星近半國家，御妖時期妖獸崛起，也摧毀一些弱小國家，國戰時期又是生靈塗炭，但這麼多災難過去，華國一直都好好的。」
「有沒有想過，華國也許就在下個時期？」老人道。
謝寧聞言一怔，張了張口，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開不了口。
這個問題，打得他猝不及防。
老人對此倒是很淡定，他又問：「你可知道華國為什麼存在600年，即便強如米利國，也撼動不了分毫，縱然蠻橫如萬獸山國，也不敢輕易踏足華國大地？」
「因為有您與一眾王者守護著華國。」謝寧道。
「那華國有多少王者？」
「這……」謝寧搖搖頭，「不知道，教科書里只寫了這麼一句。」
「教科書很對，但真相併不容人樂觀。」
謝寧皺起眉頭。
老人繼續說：「黑暗時期，華國靠古武與核武，在亂世中立足；御妖時期，我們靠神龍之威鼓舞人心，逼退至強敵獸；哪怕是最不堪的國戰時期，也以一眾王者之命封印強敵存活下來。」
「沒錯，書上也差不多是這樣。」
「但你可知道，我們闖入黑夜的人有多少？打敗黑夜，在黎明歸來的人又有多少？」老人問。
一下子，謝寧的意識回到了冰雪浮雕前。
浮雕上，異魔滅世，眾人迎戰；與異魔戰，人數減半，屍橫遍野；異魔封印，存者六七，千不足一。
伴隨這畫面響起的，是老人念出的一個個數字。
「黑暗時期，頂級武者五十餘人，戰後只存七人；御妖時期，至強者一百餘人痛定思痛，以身擋敵，為我爭取神龍進化時間；國戰時期，八十餘王者，數百鑽石級迎戰異魔，最後剩下的不足十人，且多留下永久的病根。」
這些數字每一個，背後都是一場難以想像的慘烈戰鬥。
「那現在……」
「現在各國王者數量相差無幾，相互制衡，又有我們幾個老不死的久坐中軍帳，也能穩壓他國一籌，但老不死畢竟只是個罵名，又哪能真正老而不死呢？」
老人雖講生死，卻眼中含笑，那種超然於物外的氣魄，把謝寧看愣了，也把他看急了。
他急忙道：「可是，可您是龍王啊！世間王者最高，唯一的御妖至尊！」
「御妖至尊，虛名罷了。」老人說著，露出一絲擔憂，「六百餘歲，已是極限。當我這種老不死的真正蓋上棺材，沒有誰能抗住風雨的話，華國的災難就要到了。」
謝寧無言。
「六百年間，我都在尋找能扛起時代大旗的人，幾乎每百年就會出現一人。」老人說著，看向謝寧，意思再明顯不過。
「您是說，」謝寧往自身指了指，「我？」
「嗯。」
「為什麼？您之前也不認識我呀，再說了，比我厲害的人多著呢，我連剛才那兩個王八蛋都打不過。」
「打不過只是暫時的事。你身上有我看不透的東西，成長速度快，不僅勇武，且有謀略，更重要的，你還總有一些奇特的，旁人意料不到的舉動。」
謝寧挑了挑眉，無所謂地說：「想誇我無恥還是不擇手段，您可以直說的。」
老人哈哈大笑，不接這話，也不解釋。
「可進步速度快的人還有很多呀，例如我師父。」謝寧說，「她雖然有些暴力傾向，但很強大，而且很年輕，今後步入王者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斷默念『抱歉』二字。他變強的目的只是為了報仇，守護華國那也是順帶的事，根本就沒想過什麼扛起時代大旗的事。
這種麻煩事，誰愛來誰來。要是沒人來，那只能委屈美女師父了。謝寧如此默念著。
但老者不遂謝寧的願，先是笑了一會，仿佛想到了什麼，接著道：「如玉丫頭確實不錯，但你當真要舉薦她？」
「為什麼不呢？」
「你知道過去五代扛旗者怎麼樣嗎？」
「不知道。」
「都死了。最長的撐了十幾年，最短的三天不到遭墮落御妖師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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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傢夥！這是扛旗嗎？這是扛靶子吧！
生怕敵人不知道目標，專門給加粗、標紅，亮閃閃的活靶子！
謝寧當機立斷，一拍桌子，「那什麼，我覺得我師父也不合適，一個姑娘家的，別總打打殺殺。給您推薦另外兩個人吧，就剛才追殺我那倆混蛋，啊不，那倆帥哥，一個叫顏勝潘，一個叫段風雲，保證質量好！」
「那倆孩子確實不錯。」老人點點頭。
謝寧見此，長出一口氣，下一秒老人說：「可惜，差點火候。顏家小子勇武過人，謀略也高，但行事刻板；段家小子勇武尚可，行事也不擇手段，但缺乏謀略，且陽剛之氣不足，難以服眾。」
謝寧一下無語了，又見老人含笑看著自己，直接白了一眼。
顧不得鄙視顏、段二人，對老人解釋道：
「可我只想為父母報仇，為屠殺我青雲鎮親友一事報仇雪恨，還是算了吧。」
「嗯，那就算了吧。」
「嗯？」
謝寧眨了眨眼睛，「您不挽留一下嗎？興許挽留著挽留著就答應了呢？」
「何必強人所難？」老人笑道。
這下輪到謝寧無語了，雖然結果是他所想要的，但是滿腹關於推脫的草稿，被這一句「算了」給報廢掉，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已經見過那片黑海了吧。」老人問。
「嗯，」謝寧低沉地應了一聲，「那裡面關的難道就是？」
「異魔。」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聽說後，謝寧還是瞳孔一縮。
曾經殺了無數王者，導致地星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真的就在裡面！
「當不當扛旗者都沒關係，去看一看吧。黃金級別，也到了進入黑海的資格。」老人說完，補充道：「老漁夫對你可好奇得很，興許能給你些指點。」
「嗯，好。」
謝寧說罷，老人手輕輕一揮，一個傳送陣出現在旁邊。
目送謝寧進入傳送陣內，他又將陣關上，跟擔憂的玲瓏解釋了一句。
看玲瓏又跟金龍王待在一塊，老人才徐徐說道：
「為了父母和青雲鎮，你與墮落者不死不休，那當華國陷入危難時，你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呢？因果的線，由不得誰迴避。從你踏上復仇路那一刻，一切都已經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