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同樣的招數出現了,67師剛剛進入羅店南部,就遭受了鬼子大量的機槍封鎖,在暴雨中,鬼子不停的發射照明彈,讓雨夜中的67師根本沒辦法依靠人數的優勢突破到鬼子身邊進行白刃戰。
「砰、砰、砰……」
「噠噠噠……」
「咚咚咚……」
步槍聲、機槍聲在暴風雨中持續,鬼子不願意繼續後撤,死守待援,67師的弟兄們在雨夜中進攻很艱難。
「踏、踏……」
而這個時候,十一師三十三旅終於向後撤退,傳令的軍官花費了一個小時,一個一個彈坑和廢墟通知所有的弟兄們,馮鍔也不例外,跟著大部隊一起,在暴雨中行軍,鬼子的照明彈能看到的區域不大,他們現在正擊中兵力面對六十七師的進攻,對三十三旅根本沒有想法。
經過了半夜的折騰,風變小了,雨夜小了不少,但是雨沒停,像星點一樣鋪在羅店郊外的水潭不停的晃動著,接受著士兵們沉重的腳步。
「嘩啦!嘩啦!」
泥濘的雨中,後撤的三十三旅行軍之途很艱難,雨滴順著鋼盔和捲曲的帽檐慢慢滑下,爬過戰士們的臉龐,沖刷著滿是塵土和硝煙的肌膚,剛毅如刀削般的臉頰上,戰士們原本的膚色慢慢的露了出來。
馮鍔濕透的軍裝已經變成了深褐色,黏糊糊的緊貼著皮膚,皺起一條條圓潤的橫紋,狙擊步槍背在身後,不時撞擊著腰帶,綁腿已經裹滿了泥,黑色布質軟膠鞋滿是破洞,裡面的水隨同馮鍔的腳步不停的濺射出來,膠鞋隨機又被路上的雨水填滿。
「快點,到後面去喝口薑湯,吃點熱食,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軍官努力的給隊伍打氣,讓精疲力竭士兵們不至於倒在泥濘中……
譚家橋,十一師師部所在地,師部的直屬工兵營靠著羅瀏公路,構建了完備的野戰工事,師部的警衛營進駐陣地,後勤的弟兄正在搭建避雨的帳篷……
「六十五團的,這邊走,先領薑湯和熱食……」
「六十六團的,這邊……」
「傷兵直接從這邊抬進去,別擋著道……」
軍官在呼喊,讓雜亂的隊伍左右分開,三十三旅幾千人,不可能一下去擁到一個點去。
「長官,我們去那邊?」陳華猶豫了,茫然的問著分配的軍官。
「你是那個團的?」軍官看著眼前疲憊的士兵問道,
「敢死連的!」陳華回答道,
「你們其他人呢?就剩你們兩個了?」軍官不解的問著,
「打散了,後面還有!」陳華猶豫了一下,他沒辦法說全死了,畢竟馮鍔的生死到現在都沒有確認。
「那就在這裡等著,等下你們跟葉旅長的旅部一起吧!」軍官揮揮手,讓陳華靠邊,不要擋著自己疏散人群……
「馮鍔?你們沒事?」
在等待中,陳華終於等到了他要等的人,馮鍔一樣,帶著弟兄們來詢問自己應該往那邊走。
「沒事,我們去那邊?」馮鍔疲憊的聲音帶著嘶啞,
「說讓我們等著,等下跟旅部一起走!」陳華說道,
「就地休息。」馮鍔回頭說完,然後自顧自的坐在了泥濘的雨水中,他現在明顯感覺腿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看來雨水還是滲透了進去,浸染了傷口。
「馮鍔,要不你從傷兵通道先走,去看看你的傷?」
看著馮鍔明顯有點痛苦的臉色,閔大個子問道。
「算了,等下再說,你自己看看,現在過去的都是什麼樣的傷員?師部醫療隊那忙的過來?」馮鍔拒絕了,
在馮鍔的思想中,現在去醫療隊不是好選擇,除了在屋檐下避雨,他只有鼓譟的等待,還不如等會去弄點熱食吃了休息一下,只要不到出發的時候,醫療隊總可以去的。
葉配高終於到了,後面跟著的是旅部的直屬部隊,抬著大大小小的木頭箱子,期待中的噓寒問暖並沒有出現,葉佩高只是點點頭,馮鍔只有帶著人跟上去。
「你的!」
一個土陶碗,裝滿了熱騰騰的薑湯,然後遞過來兩個冒著熱氣的雜糧餅,這就是師長彭善給大家準備的熱食……
「呼、呼……」
站在屋檐下,快速的喝完帶著辣味的薑湯,然後把雜糧餅塞進肚子,馮鍔帶著人就離開了,去了分配給他們的帳篷。
「有點冷,不要怕,把衣服全部脫下來。」
都是男人,馮鍔直接脫了個精光,然後擰乾雨水,順手搭在木頭架子上,躺進了鋪著乾草的木板上,胡亂的把乾草堆在身上,就進入了夢鄉,他實在是太累了……
「馮鍔!」
帶著呼嚕聲的帳篷,很快就傳來一聲大喊,一個軍官帶著幾個士兵衝進了帳篷裡面。
「嗯?長官!」
馮鍔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帳篷裡面的油燈發著昏黃的光,在光線中,馮鍔看到一個佩戴上尉軍銜的男人進了帳篷。
「你們還有多少人?師長把你們都給我們六十二團了,天亮後準備發起進攻。」
軍官皺眉看著光溜溜的馮鍔問道,
「還剩下的人都在這裡了,還有幾個傷兵送到後面去了!」馮鍔指著乾草堆里的幾個弟兄說道,
「九個?比沒有好!對了,你們這裡有人受傷了嗎?有沒有小傷口需要處理的,要快點。」軍官想起了什麼,提醒著。
「我腿受傷了,不過不影響行動,只是有點痛!」馮鍔指著裸露在外的大腿說道,
大腿上的紗布已經不見了原本的白色,軍官仔細看去,才發現是包紮傷口的紗布。
「趕快去處理,然後讓你的弟兄領彈藥,天亮後,到六十二團一營一連報導,連長現在由趙亮代理。」
軍官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帳篷,三十一旅奔波了一夜,現在也需要修整,如果不是看著這難得的補充上,他根本就懶得跑這一趟。
「你們繼續睡,我去處理下傷口,如果天亮我還沒回來,閔大個子,組織弟兄們去領彈藥,然後到醫療隊找我。」
馮鍔爬了起來,穿著濕漉漉的軍裝,鋼盔、步槍、刺刀、駁殼槍等等東西一件件的掛在身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朝醫療隊走去……
「傷口浸水了,都發白了!你自己忍著點,我給你處理一下!」
這次還是一個護士給馮鍔處理的,麻利的給馮鍔重新處理傷口,然後包紮,絲毫不在乎馮鍔直愣愣的眼神盯著她的胸部,這種目光她已經見過太多了!
「還要上戰場?把這個給你固定在上面吧!記住了,天晴的時候,解開,暢一下傷口,對於結疤有好處!」
護士邊說著,邊給紗布上面綁上了一層東西,然後緊緊的從大腿上來回綁好,看來是專門給這些輕傷員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