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上校軍官來說,他自己找馮鍔談,可能會讓事情變的更糟糕,那他索性就不談,找最合適的人來做最合適的事情,這一直以來就是高層人物的做事原則。
「那個跟馮鍔一起從南京出來的特工是誰?找出來,讓她立刻去蘇皖支隊報導。」
這是來自於統計調查局的命令,對於高層人物來說,只要知道有這麼回事就好了,下面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去做。
王英很幸運,從南京出來之後,直接回到了武漢,從事電訊工作,剛開始,她經常會從噩夢中醒來,一次次在夢中掙扎在南京的街頭、逃亡的路途上。
「呼呼呼……」
王英一聲冷汗的從床上醒來,看著窗外,窗外的月光很亮,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她又做噩夢了。
「啪!」
伸手按開床頭的開關,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嘩啦啦……」
拿起書櫃裡面的酒瓶,王英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猩紅的酒液蕩漾在玻璃杯中,在王英的眼中,就像戰場上士兵們的鮮血。
「哎!」
端著酒杯,王英重新坐到床頭的梳妝檯上,鏡子裡面倒映出她精緻的臉龐以及曼妙的身軀,薄薄的睡衣根本掩藏不住她的資本,
「咕嚕!」
痛快的一口喝下半杯紅酒,王英看著桌上的面具,她不知道還要戴著這個多久,她現在非常討厭這種生活,統計調查局的齷齪讓她感到噁心,相反,她現在非常羨慕戰場上那種簡單、熱血的生活,那裡沒有那麼多苟且,只是簡單的執行命令,戰鬥之後活著就可以感謝上天,然後再迎接下一場戰鬥。
「希望你能活下去吧!」
王英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那個一路護著她的軍官,那個上尉連長;她不由得為他祈禱,十一師逐漸蘇皖支隊,她是知道的,重新進入敵後,她只希望馮鍔不在名單範圍內,敵後的戰鬥,死亡是家常便飯。
「還是後方好啊!」
想起那場突圍的戰鬥,王英又覺的還是這裡好了,至少有溫暖的床、舒適的被子,熱乎的飯菜,還不用擔心鬼子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周圍。
迷迷糊糊中,王英又睡了過去……
「叮叮叮……」
朦朧的光線中,王英是被鬧鐘叫醒的,她跟別的人不同,每天早上她都要早起半個小時,因為她每天都必須重新戴上那張面具。
「王英,處長讓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剛剛坐下,王英就收到了來自於電訊科長的命令。
「是,科長;有什麼事嗎?」
王英問道。
「好事,這次的事情做好了,以後你就是上尉了。」
科長拍拍王英的肩膀,笑著鼓勵著王英。
實際上,王英被抽調到蘇皖地區執行任務的命令,這個科長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本來應該由他來宣布的,只是處長最後決定他自己宣布,仿佛還有什麼事情向她交代。
「是,長官!」
王英站在處長面前,沒有一點反抗餘地,面具後的臉龐上充滿著複雜的表情。
「王中尉,馮鍔這個人,宋上校觀察了很久,是個好苗子,這次行動,趁此機會,看能不能爭取過來,統計調查局行動隊現在缺少好的組長,你要是能爭取過來,我可以許諾他一個少校。」
「這個拿著,去買點化妝品,打扮一下,你要善於利用自己的資本,你,明白嗎?」
處長穿著中山裝,臉上洋溢著笑容,實際上他已經快吐了,他不知道什麼樣口味的男人能看上這個一臉蠟黃的平板女人。
「多謝長官,我會盡力!」
王英拿起桌上的一疊紙幣,法幣的購買里在下降,可是這一疊法幣不少,這個處長通過這個顯示出了極大的誠意。
從武漢出發,王英路上的行程已經被安排好了,在武漢直接上船,然後抵達九江之後換乘汽車,一路直達徽州;這個時候,九江還在中國部隊的手中。
「呵呵,我就是被犧牲的那個;統計調查局那麼多人,難道真的找不出來執行任務的人選嗎真他女馬是無妄之災啊!」
「又要見到他了,我該說什麼?該怎麼開口?又該以什麼樣的面目面對他?」
王英內心的波動並不像面具那般波瀾不驚,而是充滿了各種情緒。
超過五百公里,哪怕是有車船代步,王英在路途上還有專門的人接送,也用了三天的時間才趕到徽州。
「任務很緊迫,本來想著讓你在這裡修整一天,可是真的沒時間了,搞定了馮鍔之後,他們會有兩天的訓練準備時間,你那個時候再休息;今天晚上就出發吧!宋主任在蘇皖支隊已經為你準備了接風宴。」
在徽州,十一師政訓處讓王英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就讓三十三旅的一個排送王英上路,當然,這個時候代步的就變成了馱馬了,汽車對於這裡的軍民來說確實是奢侈品,比不上大後方。
「我們營的游擊區是這裡,明天出發;馮鍔,你的三連繼續在營地修整,什麼時候出發,等待團部的命令。」
三營正在召開作戰會議,最新的游擊方案終於下來了,三營被劃到了宜興、溧陽以北的地區,最靠近鬼子的危險地帶,現在最有戰鬥力的三連被留下,這讓張友發非常不爽,不過尹作干說這是葉司令的命令,那他就沒話說了。
「知道了!這幾天,我會讓弟兄們準備好,命令一旦下達,三連就立刻出發。」
馮鍔點著頭,對於這種游擊任務,馮鍔滿不在意,打不過,難道勞資不會跑嗎?反正又沒有必須守的地方,進攻,那是有機會的時候才幹的事情。
「耶!團長萬歲!」
三連的軍營里,聽到馮鍔的話,所有的弟兄齊聲歡騰,不用上戰場,他們還可以像豬一樣的呆在這裡,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今天晚上,三連執哨,一排長,凌晨兩點到四點,你們負責;二排,四點到六點;三排,六點到八點;然後有別的部隊來接受值哨任務;別睡著了,要是讓勞資發現了你們的暗哨位置,你們知道後果的。」
馮鍔淡然的宣布這命令,仿佛在述說跟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哎!」
整齊的嘆氣聲響起,在軍營好幾天了,讓他們忘了還有值哨這一說;然後所有的弟兄放棄了繼續打屁聊天,開始整理裝備,準備晚上的值哨,他們對於馮鍔的懲罰永遠預估不到,到現在為止仍然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