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情太大了怎麼辦
涌動的迷霧之中，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曾有訪客抵達的死寂城池之中，燭璃睜開雙眼。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城中竟然有動靜？」
這座死寂之城裡，除了被鎮壓的那數萬怨鬼外，就只剩城中遊蕩、渾渾噩噩、失去靈智的殘魂。
但此時燭璃卻感應到城中出現了某種動靜。
她在迷霧中起身，徑直朝著那傳來動靜的方向而去。
卻見迷霧之中，一尊魁梧的鬼影重重倒下。
一具本該死亡的少年屍體，此時卻站在長街之上——便是他擊倒了這具鬼影。
燭璃無聲的出現，皺眉問道：「閣下是何人？敢擅闖這龍潭虎穴之地？」
眼前的少年屍體，顯然是某位大神通者借屍還魂、以元靈附身降世。
然而迷霧之中不知方向，對方的元靈卻能穿過迷霧、抵達此城……
燭璃的心中湧向一絲警惕。
而面對她的突然出現，那神秘的來客卻毫不驚訝、似乎早已料到她會出現。
他平靜從容的看著燭璃，道：「龍神仙子，這城中怨鬼即將掙脫封印、失控暴亂，你竟毫無所知嗎？」
明明他才是外來者，可此時卻喧賓奪主的來質問燭璃。
這一下，反倒是燭璃被問得愣神、不自信了。
「……城中怨鬼將要失控暴亂？」
為何我還未察覺，眼前之人就預知到了？
燭璃驚疑不定，並未第一時間出手。
而神秘人接下來說的一番話，更是令燭璃不安。
他說城中怨鬼即將失控，會湧向人世、令生靈塗炭，就連她也將隕滅在那怨鬼暴亂的災厄之中。
如此聳人聽聞，但對方卻說得無比認真，講述的內容也符合常理。
如果城中怨鬼當真失控暴亂，那毫無準備、又首當其衝的她，的確有很大概率隕滅……
猶豫了一會兒，燭璃選擇暫且信他。
「好！我暫且信你。」
「但我要跟在你身邊、親眼目睹伱所做的一切……」
對方雖是大神通者，但終歸只是借屍還魂、根本施展不了什麼強大仙術。
在這迷霧之中，只要自己願意、完全可以將他的元靈輕易驅逐。
因此燭璃暫且相信，她要用雙眼目睹此人的行為，看他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對方說的是假，她也能隨時驅逐此人。
燭璃做了兩手準備。
……然而接下來神秘人的所作所為，卻令燭璃大為驚訝。
對方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能將城中滯留的那些龐大殘魂擊倒、煉化為氣息精純的神秘寶珠。
這些滯留的強大殘魂不像地下的怨鬼那般怨恨滔天，只要不去主動招惹它們，它們就待在原地不動、幾乎沒有危害。
但這些殘魂生前皆是半神，死後亦有不俗的戰力。
其中的一些強者，就算是燭璃面對、也會覺得棘手。
可眼前的神秘人卻不斷擊倒這些殘魂，將殘魂煉化成某種氣息精純的寶珠。
「……此乃怨魂寶珠，」神秘人道：「怨魂寶珠可安撫淨化城中的怨鬼，待到寶珠收集完畢後，便可鎮壓淨化城中的怨鬼，讓它們恢復神智、不再禍亂世間。」
神秘人的計劃很完美，但令燭璃困惑的是對方將半神殘魂煉化為寶珠的神通……這手段當真奇異莫名，以前從未聽聞過。
不過想到此人能穿過迷霧、怨靈抵達此城，燭璃也就平靜了下來。
和元靈穿過迷霧的行為比起來，將半神殘魂煉化為怨魂寶珠的手段、就顯得普通多了。
燭璃平靜了下來，她跟在神秘人的身邊、幫助他煉化城中的那些半神殘魂。
她神情淡然，漸漸接受了神秘人的不凡。
直到……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燭璃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這番妙語，她以前還未聽聞過。
卻見神秘人洒然笑道：「此乃莊子與惠子兩位哲人的一次談話。」
「莊子與惠子游於濠梁之上。莊子曰：【鰷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
神秘人笑著講述了兩位哲人的故事。
燭璃從未聽過這兩位哲人的姓名，但迷霧之外的世界已過了不知多少年，出現厲害的哲人並不奇怪。
燭璃只當這是人世之中新出的哲人，沉吟思索了一會兒，撲哧一聲淺笑起來。
「……兩位哲人一超凡脫俗、不拘泥外物，一求真務實、力辯狡黠，當真有趣。」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對此類話題的興趣，這位來歷神秘的神秘人便笑著繼續了這個話題。
他一邊擊倒、煉化城中的半神殘魂，一邊笑著與燭璃聊莊子、惠子、老子、孔子等哲人的奇談妙語。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故事，都發人深省、蘊含了哲理。
有些話語中，甚至蘊藏了大道至理。
常人或許覺察不到那種道韻，可燭璃略微思索後、便眼神微驚。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
「莊周夢蝶……」
「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
這些話題繁多且紛亂，有哲思道理、亦有為人君子之道，甚至還有修行的大道至理。
神秘人每個話題都只是淺聊、不與她深談。
但即便如此，燭璃也收穫頗多。
對她來說，修行秘術或是仙法雖好，但這種大道至理卻同樣珍貴。
按理說兩人素不相識、沒有任何交情可言，可第一次見面、對方就將這麼寶貴的知識傾囊相授……
燭璃心中嘆息，感覺到了沉甸甸的人情。
她有心阻止，但思慮過後還是選擇默默接受這份善意。
這位神秘的大神通者元靈出竅、直入迷霧深處，只為鎮壓城中怨鬼，必然是仙道的高人。
自己既然已經承接了這份人情，那就將人情默默記下好了。
待到以後有機會，再進行報償。
——燭璃是這樣打算的。
可當兩人的話題突然聊到燭璃的狀況，以及神秘來客知曉她被困城中的現狀後，這位神秘人竟笑著為她指出了生路。
「我知曉兵燹虎符在何處，就在這城中。」
「只要我們拿到兵燹虎符，讓那數萬怨鬼遵從你的號令，你便有機會離開此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