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回,一共沒有耽誤五十息時間。
果然是如餘羨之前所言的片刻便回!
而此時此刻,島嶼上的修士一個也沒有離開。
之前餘羨所言,想離去的可以隨便離去,此話自然是沒有虛假,餘羨更不不會強留這些修士,不論是元嬰,還是金丹。
而想留下來的,則可以留下來,在島上等他。
那麼等他做什麼?
自然是等他傳道,傳法,給予機緣!
這些修士沒有一個是傻子,極其簡單的道理一下就可以想通!
如今這古沙島上,可是有著徐海,李大刀兩個化神大能啊!
化神大修士,可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輕易難以得見!
如今卻有兩位共聚在這島上,那是何等罕見的機緣?
自己若的他們提點幾句,傳一些妙法,解一些困惑,那對於修為的增長可是無法估量的好處!
所以,沒人會走,大家都留在島上,等待兩位前輩!
而就算前輩不傳法,可一直隨在前輩身邊,那也總有機會詢問幾句!
此刻,十三個元嬰,連帶巴立明在內的三十七個金丹修士,他們打掃完了戰場之後,便盡數在古沙島上等待。
卻見天邊光芒一閃,流光遁空而來,餘羨神色平靜,降落而下。
他看著島上的一眾元嬰,金丹修士,微微點頭笑道:「諸位道友既然都留在這裡,那便是信任貧道,此番大劫貧道與諸位共扛妖獸,有此緣分之下,貧道便在這道上傳法三日,諸位道友若有修行疑惑之處,可來問我,我有懂的,當盡傳之。」
十三個元嬰,眾多金丹一聽,頓時盡數面露驚喜之色!
果然……果然!
這徐海前輩果然有機緣妙法要傳與大家!
沒走,是對的!
「多謝前輩傳法!」
眾人當即齊齊一躬身,聲音隱隱帶著激動!
鏘!
卻是這時,一聲劍鳴陡然從東方天邊傳來!
眾人當場一驚,齊齊轉頭看向了東邊遠處!
只見一條數千丈的劍芒呼嘯而來,威能橫壓天地,劍氣恢弘之下直好似可以將眾人斬成碎片!
這等劍芒威能之下,在場除餘羨外的所有人都是面色大變,被劍意引的忍不住提起靈氣去抵擋,那種由心裡散發的恐懼,簡直無法言述!
化神……化神!
這就是化神神威!
劍芒呼嘯,速度極快,也就是眾人剛有反應的時間,劍鳴便墜落而下,來到了餘羨的身後五丈!
劍芒一閃,李大刀的身形顯化而出!
眾人看著李大刀,神色各異。
李大刀……雖然是剛剛踏入化神,可也是一位,化神大能啊……
卻見李大刀神色平靜,落地之後看著餘羨,沒有理會四周的種種目光,只管上前三步來到餘羨前方一丈,拱手施禮道:「道兄!我李大刀服了!若是道兄不棄,我李大刀,願追隨道兄左右!聽道兄驅使!」
李大刀一句話,當場讓所有人的神色為之一愣,而後他們回過神來,便是濃濃的震驚之色!
這位化神大修,他說什麼?
追隨!?驅使!?
追隨就算了,可這趨勢兩個字,是隨便說的嗎!?
那是下位者,對上位者,才能說的詞啊!
一個化神大能,居然追隨,「徐海」前輩,願供他驅使!?
那「徐海」前輩,得是多可怕的修為!?
所有人都是目光凝滯,一時竟是不知該如何思索!
倒是餘羨轉頭看向了李大刀,面帶笑容道:「道友言重了,驅使二字無需如此,道友若是不棄,可在古沙島修行,平時你我一同論道。」
李大刀眉頭一挑,當即點頭道:「多謝道兄!」
餘羨笑了笑,便又看向了其他金丹,元嬰修士道:「諸位也無需多禮,我們走吧。」
說罷,餘羨邁步騰空,往島嶼中央而去。
巴立明自然隨餘羨而去。
但其他的金丹,元嬰修士卻不敢妄動。
只見李大刀緩聲道:「道兄說無需多禮,你們卻不能真的無禮!該有的禮數膽敢少了一處,道兄雖心胸開闊,可貧道卻饒不得你們!走吧!」
說罷,李大刀邁步向前,追隨餘羨身後。
其他元嬰,金丹修士心中一凜!
這徐海前輩好說話,可這剛剛踏入化神的李大刀,卻好生狂妄……
不過人家也有狂妄的資本,若是計較起來,殺自己等也直如屠豬宰狗!
沒奈何,眾人根本不敢多言,也只能跟隨李大刀身後,前往島嶼的中央。
島嶼中央所在,自然是那樓閣。
餘羨來到島嶼中央,便隨便找了一處小山山頭盤膝而坐。
巴立明見此,便在山腳盤膝坐下。
而後跟隨而來的李大刀以及眾多元嬰,金丹散修,自也是各找地方落座。
山頭所在,餘羨神色平靜,片刻之後睜開雙目,看著下方眾人,笑道:「諸位道友,可有疑惑之處?不妨儘管講來,我若有懂的,可為道友解惑。」
隨著餘羨的話,一眾修士皆是神色各異,卻沒有敢擅自出口的。
而李大刀此刻只是閉目,他才突破化神,疑惑之處不多,他剛剛感悟的大羅開天劍意便足夠他修行很久了,除非他達到了化神初期圓滿的桎梏,否則當是沒多少疑惑不解之處。
但其他修士的疑惑之處,卻多不勝數!
眾人遲疑片刻,你看我,我看你,卻是烏穆自覺和「徐海」前輩認識,便首先開口道:「前輩!晚輩修的是木屬之道,可木屬隨生機煥發,殺力卻低,晚輩桎梏元嬰後期多年,木屬之道當真不知有何解法,還望前輩解惑之!晚輩叩拜!」
說罷,烏穆真的就跪地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眾人見此,皆是目光一凝!
磕頭之禮,乃人之大禮極致!
除磕頭外,再無禮數比之重了!
烏穆行磕頭之禮,已然是把餘羨當做了長輩,當做了真正的前輩,當做了心中敬佩的大能先賢!
眾人目光閃爍,又看向了餘羨。
此刻,餘羨若是能給烏穆解惑,那一切便不用再提,他就是眾人的指路明燈!眾人皆以他言語而行!
但若是他不能給烏穆解惑,那便證明道行不夠,也不過平平無奇,不值尊重,大家自然散了,各自去找自己的道去吧!
餘羨看著烏穆,一時並未開口。
眾人則是看著餘羨,一時安靜,只有海風吹拂,天地為之寂寥。
餘羨神色平靜,略帶一抹淡笑,看著下方的烏穆目光閃爍,片刻後緩聲道:「烏穆道友,當年我講之天地大道,你也應該有所獲,怎的才剛突破元嬰後期就沒了思路,還來問我呢?」
烏穆神色當場一怔,隨之面露苦澀道:「晚輩資質愚鈍,前輩隨講,晚輩隨記,前輩不講,晚輩便不懂,晚輩實在愚蠢啊,無法舉一反三,無法推一得二……前輩講三分,晚輩能記一分都是僥倖晚輩,晚輩……慚愧!慚愧!」
餘羨聽此,點了點頭道:「無妨,悟性雖有高低,問道卻無先後,只要你有問道之心,肯問,敢問,願問!那便不比旁人差!」
烏穆目光猛然一滯,他怔怔的看著餘羨,目中閃爍著水光,陡然伏地道:「晚輩……想聆聽前輩教誨!晚輩定不負前輩所授!!」
烏穆的話帶著極致的認真!
他在這一刻,是真正的認同了餘羨的傳道!
他即便沒有稱呼餘羨為師父,卻認同了,餘羨是他師父!
只是因為,餘羨,認同他!
悟性有高低,這是天定,誰也無法改變,服氣,或者不服氣,都只能認!
可問道之心,卻是個人的!
只要你有堅定的,確切的,認真的,為之奮鬥不懈,努力無窮的問道之心,那誰也不能說你未來的成就,便比不得那些天賦極佳的人!
其他所有的金丹,元嬰修士亦是神色凝重。
烏穆代表的,何嘗不是他們所有人?
烏穆所言,其實也就是他們所有人之言!
眾人目光如炬,餘羨面色平靜,微微抬手道:「你無需多禮,三日傳法,我自不食言,你且靜聽,曰:天地五行,木為其一,萬物屬相,皆有木行,何為木?冒頭而之,萬物生演,土中冒木,故而冒頭者為木,生靈生發,冒者為先,不冒者不生,不冒者不存,不冒者不活,不冒者不靈……故而萬物生靈,勿怕冒頭,勿怕爭先,冒頭者,得天地加持,冒頭者,得萬物增輝,冒頭者,得無往而不利……」
萬物生發,冒頭為先!
此方為……木!
想遠古時代,混混沌沌,存靈不存,先有碰撞而生火,再有火而生土,再有土而生金,再有金而生水,最終,有水而生木!
而水生木後,木何以存?
便是,冒頭而存!
木之出現後五行圓滿,那滾滾蒼黃,滾滾大地,滾滾世間,便冒出了無邊草木,生機,生靈!
這,便是木以冒之!
眾人聽的心中震撼,只覺得不論如何思考,卻皆沒有任何反對之理,反對之由!
餘羨所言,真乃天地之大道!真乃木之本源!
原來,木之道,乃是需要,冒頭!
不冒頭者,如何生存於這天地之間!?
烏穆聽的目瞪口呆,只覺得靈魂都為之震顫,他看著餘羨,陡然伏地拜倒:「弟子拜受!弟子,拜受!!」
說罷,烏穆便已然閉上了眼角,只盤膝坐在那裡,再不聞任何事件!
眾人見烏穆如此,心頭皆是俱震!
餘羨此番講述木之大道,雖不和這些人的大道相契合,但對於這些人而言,依舊是震撼之至!
好一個冒生之木!
不冒非木!冒之以存!冒之以生!
可謂之人之一生,萬萬不要懼怕冒頭!只有敢於冒頭,敢於突破束縛,才是木之生機!
木之生機,絕不是龜縮!絕不是苟活!絕不是,求存!
原來……木是冒頭……
冒頭……冒頭!
大地逢春,冒頭者生!
四面八方一時安靜,只有風息。
餘羨神色平靜,淡然,他看著下方的眾人,平靜道:「可還有需要解惑者?」
餘羨有天地乾坤之道加持,自身為天地乾坤,所謂金木水火土,所謂空間,所謂時間,所謂這天地乾坤之中的一切,他自有定數。
故而他的化神之道,乃是宇宙洪荒,非一家之言。
「我……我……」
楊喜聲音顫抖,看著餘羨,跪地道:」晚輩楊喜……想問前輩,何為火?「
「火……」
餘羨看著楊喜,笑了笑道:「火為上。」
「火為上?」
楊喜怔了怔,明顯有些不解。
「火者,暴也,火者,怒也,火者,凶也,火者,狂也。」
餘羨笑道;「而這一切之力,若走偏者則入魔道,其偏激,瘋狂,殺戮,以為是性急如火,卻非是火,反而是下作,只有不走偏者,方為上道!」
「所謂上,便是沖,便是頂,便是破,便是不屈,便是不撓,便是一往無前,是死中求生,是燃上而不燒下!此為火之霸道!」
餘羨道:「上而行伐天,下而行伐地,火苗向上,直至燃盡亦不悔,得大無極,大無量,大無邊,大無窮,此為火,宇宙洪荒,因火而生……」
眾人聽的再次面色一變,心中隱隱有所感悟。
楊喜則看著餘羨,目中失神,隨之湧出兩行淚水,伏地道:「多謝前輩……弟子……拜受,弟子……拜受!」
說罷,楊喜已然閉目,參悟起火之向上大道。
餘羨神色淡然,看向眾人,卻是不再開口了。
而眾人神色怔怔,一時心中疑慮,皆不敢開口,足足良久,卻有一人又開口道:「前輩!晚輩張耳,久聞前輩威能!今日大陣之中更是得見前輩恢弘!今日前輩傳道之下,晚輩便斗膽詢問!敢問前輩,何為,月!天地日月者,何為月!?晚輩拜月而修,直至如今,卻是茫然,不知這天空之月,何以解之!?」
伴隨著張耳的話,眾人神色又是一滯。
拜月而修,此道倒是少見。
只不過越是少見之道,越是難修,這張耳能修到元嬰後期,也實屬悟性非凡!
不過他元嬰後期之後,到底還是桎梏了多年,難得自己之道,如今問這「徐海」前輩之下,或可有其他解?
餘羨神色平靜,看向下方人群之中的張耳,目光閃爍,片刻之後道:「天空有昊日,有皓月,我地靈界生靈俱拜之,你拜皓月而行,自是大道,然月之一字,乃古人象形造字,其意不多,故而月字無意,然我知你心意,故而給你我自認為的,月之最好之解。」
眾人頓時看著餘羨,凝神傾聽。
張耳更是滿臉的嚴肅,生怕漏下一個字!
「月者,滿則溢,溢則虧,以我所想,月為……不停!」
餘羨聲音平淡,卻如同黃鐘大呂道:「不停者,無滿也,向前向前再向前,求一求二再求三!此為月也,月不滿時為最美,月滿之時便要虧,我等修士,修行路途如月將滿,只有永不滿時,方為滿……」
餘羨之滾滾道音,響徹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