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迪·湯姆賈諾維奇也算是一路看著路易從助教做到主教練的。
他認為，路易今天是真生氣了。
同樣的憤怒在上賽季也出現過，那場對凱爾特人的慘敗，尤因災難般的表現把他整得徹夜難眠。
大部分時候，他的憤怒是臨場表演。
而這次，他真的很生氣。
他討厭無法控制局面的感覺，對於一名教練員來說，對球隊失去控制的感覺很糟糕。
路易還遠沒到對球隊失控的地步，只是負責執行關鍵球的菜鳥，恰好是他所倚重的未來核心，但他沒聽話。
然後，另一個被他倚重的菜鳥，在打出好表現之後，惹了事竟然表現得軟弱可欺。
再加上輸球，所有的負面情況湊到一塊，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路易罵完人，又把所有人都趕出去按計劃訓練。
「教練，氣出完了嗎？」趙遠征問。
「我有什麼可氣的？」路易輕哼道。
他確實沒什麼可氣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股抑制不住的怒火來自哪裡。
「丹尼斯很脆弱，他有點自卑。」趙遠征試圖為羅德曼說幾句好話，「據我觀察，他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正因為路易印象里的羅德曼不會這樣，他才會那麼生氣。
要是他對羅德曼沒印象，或者說，羅德曼本來就是個軟蛋，他那麼跟麥克丹尼爾道歉，他可能還會覺得這傢伙狗改不了吃屎，生氣是絕對不會的。
恰恰因為，這傢伙是90年代最讓人頭疼的球場不安定因素，結果，今晚因為肘擊了他的對手被吼，就來句「對不起哥」？
逗他呢？反差萌也不是這樣的好嗎！
「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路易嘆了口氣。
趙遠征說：「昨晚的下半場，是他第一次在NBA首發，他很珍惜這個機會，可能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過分謹慎。」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理由，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是他表現軟弱的藉口。」
說罷，路易離開了錄像室。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想看個小電影放鬆，忽然有人來電話。
賽季期間，一般打這電話的，不是家裡人，就是貝勒，如果是貝勒，肯定有交易。
也有可能，是其他球隊的老熟人直接把電話打到他的辦公室。
路易接起電話一聽。
「餵。」
「嘿，路，這幾天休息得如何？」
簡·沃爾克？
自打路易離開波士頓，他和沃爾克每次說電話都是談生意。
他們不是那種逢年過節會互送明信片的交情。
「挺好啊，吃得好睡得香，昨晚在酒店裡還做了個春夢。」
「不會吧？你們昨天的比賽可是打得很憋屈啊。」沃爾克絕對是來談交易的。
路易已經把他的來意猜到了。
「哦，這麼說，你打電話過來，是要安慰我嗎？」路易笑問。
「這個...其實我是來談交易的。」
「這就對了，簡先生，直來直去才是你的風格，別拐彎抹角的，那不像你。」
路易說得沃爾克不好意思了，他乾笑幾聲，而後聽路易問：「不知道你看上了我們隊裡的哪個球員？」
「我們想要丹尼斯·羅德曼。」沃爾克問，「他可以被交易嗎？」
凱爾特人的球探部門到底不是吃乾飯的，沒幾場比賽就看出羅德曼的不凡了。
雖然路易這幾天對羅德曼的意見很大，但還沒大到要把他交易的地步。
忽然，有人敲響路易的辦公室。
「稍等，簡先生。」
路易捂住電話，「不管你是誰，下次進來之前都不用敲了，我這裡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隨便進！」
路易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羅德曼走了進來。
「路教練，我來向你道歉，我讓你失望了...」
路易把電話拿回耳邊：「我們繼續說，你說你們要丹尼斯·羅德曼？可以啊，這件事好商量，我可討厭這傢伙了！」
羅德曼震驚地張大嘴，他是打算來向路易道歉認錯的，沒想到會聽到交易消息，更沒想到交易對象是自己
「你真的願意交易丹尼斯？」
「真的，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在場上惹事了還心虛怕事的慫包。」路易白了羅德曼一眼，「我真是看錯他了！」
聽到路易討厭羅德曼，沃爾克欣喜地說：「我們打算用蓋伊·威廉士來換，你覺得怎樣？他也是你的老部下了，你知道他，蓋伊是個非常強硬的球員，絕對對你的胃口。」
要不怎麼說波士頓凱爾特人的總經理辦公室里沒一個好東西呢？
給個蓋伊·威廉士就想換羅德曼了，路易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簡先生，雖然我不喜歡丹尼斯，但我還不至於為了個『蓋伊』就把他給交易了。」
「那你想要的是？」
路易是絕對不想交易羅德曼的，所以他得要個凱爾特人不可能同意的球員。
「羅恩·哈珀。」路易當著羅德曼的面說，「把他給我，丹尼斯就是你們的。」
「這個...恐怕有點難。」
「如果你們不同意的話，我們就沒得談了，再見，簡先生。」
路易掛了電話，對羅德曼眨了眨眼：「知道誰想要你嗎？」
羅德曼問：「波士頓？」
「沒錯，能被他們一眼相中，說明你小子還有點本事。」路易看起來氣已經消了，開始和羅德曼開玩笑，「有本事歸有本事，如果只有能力而沒有膽色，再有本事也只會添亂，我不需要那種只會給我添亂的球員。」
「教練，我被交易了嗎？」
「可惜啊，就差一點，我向他們要羅恩·哈珀，他們不同意，如果他們同意了，我可能還真的沒辦法拒絕。」路易可惜的不是交易沒完成，而是為波士頓可惜。
羅德曼以為路易已經放棄自己了，不然不會提交易。
想到這裡，他的內心一片死灰。
「你知道我可惜的是什麼嗎？」路易問。
「交易失敗？」
「不，我可惜的是波士頓沒有看清你的才華。」路易笑道，「他們當初如果用首輪第八順位選擇你，現在就不會有煩惱了。5個哈珀大概才比得上一個你。」
羅德曼一下子被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交易你，你是尼克斯未來的關鍵部分，但是，如果你老是像昨天比賽里表現得那樣色厲內茬，我可能會改變主意。」
「不，教練！」羅德曼急忙說，「昨天的表現是個意外！我不是那樣的...」
「多說無益。」路易道，「證明給我看。」
對羅德曼來說，這足夠了，路易不討厭他，路易只是對他感到失望。
失望不要緊，只要不是絕望，他就有機會證明自己。
而他一定會證明自己。
「教練，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羅德曼肯定地說，「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