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他該停下了

  「為什麼?」

  威爾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明顯的疑惑和情緒起伏,看起來只是想要知道原因。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也就是說,他不反對路易休息。

  「benj,我對你,也有很多『為什麼』。」路易笑問,「不如我們今天就把它給解決了?」

  威爾遜沉默以對,倒也沒有抗拒的意思,只是在等路易拋出他的「為什麼」。

  「這一年,我們走得很不容易。」

  威爾遜不得不同意。

  「我曾以為你變了,但你沒有,我曾以為那個在媒體面前長袖善舞,在隊友面前大公無私,對派翠克畢恭畢敬的人是真實的你,可結果證明,那個在蒙特卡洛為了宣示自己的統治權而在比賽里喪失理智,那個在總決賽上孤立隊友獨來獨往的你,也是真實的你。」

  「你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完美,所以這樣的你,為什麼要甘心在派翠克的手下當二號人物?」

  威爾遜的嘴角微微上揚:「因為我的合同還沒到期。」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玩笑,也像是暗示。

  威爾遜的合同在明年夏天到期,他可以自由選擇去留。

  這句話給路易的訊息足夠多了,他不用再去糾結其他那些無關緊要的「為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休息嗎?」路易問。

  威爾遜沒吱聲,只是輕輕聳肩,用肢體語言表示:這就是我來你家的原因。

  在路易家裡的客廳,有一個相框,裡面擺放著1983年-1993年,每一個賽季的季前全隊合照。

  這裡有一支凱爾特人,和九支尼克斯。

  「我們近幾年遇到的很多問題,如果換成1984年的我,都不會成為問題。」路易問benj,「你知道我在波士頓的時候是怎麼對待伊賽亞的嗎?」

  威爾遜從湯姆賈諾維奇口中聽過路易在波士頓時的故事。

  雖然紐約時期的路易仍然是個強硬的霸主,但遠沒有波士頓時期的惡棍形象那麼深入人心。

  至少對凱爾特人的球員來說,路易是個讓人不寒而慄的教練。

  所以湯姆賈諾維奇在早年經常說,路易對他們溫柔多了。

  「為什麼您不像對待伊賽亞那樣對待我們?」威爾遜開始有更多的「為什麼」了。

  這也剛好是路易最近幾天在思考的問題。

  為什麼他變了?

  這不像你看jav,今天喜歡三上,明天就可以喜歡楓哥,然後後天又被美羽·白峰所吸引。

  路易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

  因為那支凱爾特人從來都不是他的球隊,或者說,他根本沒把那支球隊當成自己的。

  那支凱爾特人只是路易揚名的跳板,當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立刻放手,沒有任何猶豫。

  因為不是自己的球隊,所以路易可以雷厲風行,隨心所欲。

  可是在紐約,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他把伯納德·金那幫老人一個一個從球隊裡踢走,這支球隊就一點點地,無可置疑地變成了他的球隊。

  他不能像個虐待狂一樣對待自己的隊員。

  為此他背負了許多在波士頓無須背負的責任。

  路易選了尤因,這是他最難的選擇之一。尤因激起了他對周奇的ptsd,他發誓要讓這個人擁有不一樣的職業生涯。當代的比爾·拉塞爾不會只是球探的吹吹捧捧,而會成真。事到如今,路易對尤因的改造成功了,但他為此付出的心血是他在波士頓的時候難以想像的。

  還有羅德曼,路易曾經希望他不會走向墮落,至少不像前世那樣離經叛道。

  以及坎普,他還會有數不清的私生子嗎?他還會因為自制力薄弱在漫長的淡季里發福嗎?

  然後是不能不提的穆罕默德·拉烏夫,當他在1992年的總決賽上大放異彩的時候,人們紛紛驚呼,littlelu又拯救了一個被認為是水貨的球員,但他很快就以改名換姓為起點,變得更加極端、不可理喻、讓人難以靠近。

  最後是威爾遜,在選中他以前,路易為他規劃的藍圖是一個無球杜蘭特,有球麥迪型的球員,他有成為超級巨星的底子,但需要控制住自己的性子。他做到了,卻是以一種路易不想看到的方式。

  如此多的責任,這麼多的設想與渴望,最終實現了幾個?

  諷刺的是,當路易是惡人的時候,他的目標總能實現。

  而當路易把球隊當成自己的時候,人性里柔軟的那一面,會讓他心慈手軟。

  更有人情味的路易會遭遇更多的失敗。

  尤因直到1993年的總決賽上才成為路易想讓他成為的那個人,而且,最終的那部分的完成全憑自己,路易只能旁觀。

  羅德曼依舊墮落了,路易對他的選擇無可奈何,他只能把對方從首發上拿下來以示懲戒。

  因為路易把尼克斯當成自己的球隊,這些球員都是他重視的人,所以對他來說,如果解決問題的風險過大,那就把問題壓住。有時候他不是這麼想的,但總會下意識地選擇那麼做。

  當威爾遜問路易為什麼不像對待托馬斯那樣對待他們的時候,他沉默了一陣。

  「因為,我是你們的教練。」路易緩緩地說出一句看似無意義的廢話,「因為你們是我的球員。」

  威爾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波動。

  「所以,您不想再當我們的教練了嗎?」

  「這是另一個問題,benj。」

  路易沒有回答這個複雜得讓他掙扎了好多天的問題。

  但在威爾遜面前,他可以回答。

  他覺得他可以。

  「你還記得嗎,總決賽上發生的那些事情。」路易問他。

  威爾遜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有很多時候,我真的對你們絕望了。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逆轉的機會,看不到贏球的心態,我們是一盤散沙,彼此間毫無信任,就像野球場上臨時組建起來的隊伍。」

  「我為此傷心欲絕,因為我們曾是一支緊密相連,團結一致的球隊。」

  「然後,在第六場的紀念體育館裡的那個糟糕的客隊更衣室里,我們敞開了心扉,雷吉與其他人對你的指責,還有你給派翠克的一拳,改變了很多事情。」

  「這個變化與我無關,是你們自發的行為,因為你們不想輸,比起那些醜陋的私慾和矛盾,你們更想贏球。」

  「我曾在1988年看過類似的能量在你們身上出現,但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可以改變很多,但你們最終變成了我夢想中的模樣。沒有糾葛,無關嫉妒,沒有憤怒,沒有其他可以影響到我們取勝的東西,你們又成為了一支球隊。」

  有時候,教練會比球員的感受更加深刻。

  球員之間的比賽就像熒幕上的電影,教練是最好的觀眾。

  「我當時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你,看著派翠克,看著約翰,看著雷吉,看著我們一路走來所經歷的一切,我們所為之奮鬥的一切,你們是體育史上最好的球隊,我永遠不會再擁有這樣一支球隊了。」

  「你明白嗎,benj?」

  「這意味著無論我再怎麼做,你們都已經達到了頂峰。」路易頓了幾秒鐘,讓自己換一個情緒,「所以我必須在這裡停下,這對你們,對我,都是最好的結果。」

  路易可以鬆口氣了。

  當他自己一個人考慮問題的時候,他是無法如此清晰地把問題想清楚的。

  可是在面對威爾遜的時候,很多問題不言自明。

  他和尼克斯已經達成了體育領域中最高等級的成就,理應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情充滿感激,那會是維繫在他們之間的永遠的獨特聯結。

  路易對這支球隊已經竭盡所能,他該停下了。

  威爾遜不用花時間消化路易的話,他就是當事人,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可以理解路易。

  「教練,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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