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和伊賽亞·托馬斯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好。
托馬斯看起來遠沒有他的笑容那麼平易近人。
剛到球隊,他便知道要做點什麼來確立自己的地位。因此,他毫不留情地打爆了阿奇博爾德。
這種方式並不一定能讓阿奇博爾德心服口服。
托馬斯對周圍的人很輕蔑,對他的取勝感到理所應當。
他把路易當成了關係戶,因為之前一直是幾位新來的助教指導他們訓練。路易今天才來,關於路易的傳說,托馬斯聽過,但不相信。
因為路易只比他大1歲。
而籃球這個行業,或許存在著天才球員,他們在20歲-21歲的時候便已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員之一。但存在天才教練嗎?沒有。
沒有什麼,比團隊運動中的教練員更需要深厚的專業素養。
路易不僅年輕,還沒有專業的籃球訓練履歷,說他是業餘的都不為過。
托馬斯對路易的看法,就是大多數不了解他的人的看法。
路易和托馬斯打了個招呼,就去見了認真練習投籃的丹尼·安吉。
球隊要選安吉的事,路易並不知情。
顯然是奧爾巴赫決定的。
很早的時候,奧爾巴赫就到現場看過安吉的比賽,然後他對安吉表現得漠不關心,這是他的老套路了。
從小安吉就是超級體育多面手,高中時打籃球聲名鵲起,入選全美最佳陣容;同時,他高三那年被評入了高中橄欖球的全美最佳陣容。與此同時他甚至還打棒球,同樣入選了全美最佳陣容,這也讓他成為了歷史上唯一一位在棒、籃、橄三大領域上均入選過全美最佳陣容的球員。
高中畢業後,安吉通過業餘選秀被MLB(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的多倫多藍鳥隊選中。在職業棒球場上,他主打二壘手,但也能出任球隊的三壘手和外場位置,多才多藝,身手全面。
而在大學裡,他為楊百翰大學打滿四年,兩次入選全美最佳陣容一隊,在80-81賽季甚至還獲得了只頒發給全美最佳球員的約翰伍登獎——要知道,在他之前獲得這一殊榮的是拉里·伯德,在他之後獲得這個獎則是麥可·喬丹。
不過大學籃球的輝煌並不意味著職業籃球生涯的成功,事實上在上世紀80年代,很多人已經發現大學高手不一定能適應對抗更強的NBA。職業籃球要求速度和身體素質,剛好,安吉完全沒有這兩樣東西。他是個喜歡衝擊籃下的白人後衛,投籃稀爛。
作為一名得分後衛,他的身高只有1米93,還有便是,他還有與MLB聯盟的合同糾紛,種種原因讓安吉在選秀大會上無人問津,掉到次輪被奧爾巴赫選中。
安吉投籃的糟糕程度超出了奧爾巴赫的意料。
因為安吉表現不佳,菲奇屢次在內部會議中指責這個選擇。
當初的選秀大會上,菲奇有其他的人選,但抵不過奧爾巴赫的拍板定調。
菲奇不止一次地宣稱想把安吉送回到藍鳥隊。
安吉孜孜不倦地練習三分投籃,沒有助手,投丟球只能自己撿。
路易不清楚安吉後來的三分投得怎麼樣,但他現在看起來很不專業。
他是個貪心的玩家,想要掌握所有角度的遠射。
當他投丟的球滾到路易的腳下。
路易帶著球走到底角,隨便一投——三分球是路易唯一擅長的。
「唰!」
「投的不錯。」安吉理所當然地問,「你是來試訓的嗎?」
安吉是59年生人,比路易還大1歲。
路易一笑,眼上的粗眉毛跳起了歡快的舞,「不,我是凱爾特人的助教,我叫路易。」
安吉大驚,他聽過路易的名字,知道他很年輕,沒想到這麼年輕。
「很高興見到你。」安吉說。
「我也是,」路易問,「你這樣練多久了?」
「半個月。」
「效果如何?」
「你應該已經看到了...」
「嗯,很糟糕。」路易把球丟給安吉,「你看起來巴不得要在訓練營里掌握每一個點的三分出手。」
安吉不解,他看過凱爾特人上賽季的季後賽,他知道凱爾特人對於二號位的要求,就是投三分。
但約翰·朗的主要三分威脅在底角,如果他能開發出全位置的三分威脅,他的優先級或許就能高過朗。
他很有野心,也非常有戰略眼光。
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凱爾特人的戰術眼在哪。
可惜,路易不確定新賽季的凱爾特人會不會按照上賽季的打法繼續打,畢竟來了四個「遠比他專業」的助教。
「這有什麼不對嗎?」安吉問。
「想法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路易淡淡地說:「你可以在一年內讓波士頓的每一個女人懷孕,但你沒辦法讓她們在一個月內將孩子生下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在場上找一個甜區,然後專注於那個位置的投籃訓練?」
「是的。」路易說道,「如果你願意這麼做,我可以當你的球童,為你傳球。如果你堅持現在的訓練,我只能在有空的時候給你一點人道關懷,但可能不會陪你一起浪費時間。」
「為...為我傳球?」
安吉差點以為他幻聽了。
「是的。」
「你是認真的?」
路易雖年輕,但安吉卻打聽過,上賽季奪冠的老隊員沒有一個不佩服他,他在隊裡的聲望是K.C·瓊斯和新來的四位助教比不了的。
甚至,如果出現比爾·菲奇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有人說:「要是路在的話,肯定有法子。」
伯德更是有這樣的評價:「他的鬼點子是我見過的人里最多最邪門的。」
看看新來的四個助教多麼趾高氣揚,將他們在大學裡教訓學生球員的囂張氣焰帶到了職業賽場,他們似乎弄不清楚情況,還以為這裡是他們可以隨意發揮的大學。
這些人把自己擺在比球員高得多的位置,看你做錯了便出聲責罵,所有人都效仿菲奇把自己打造成一個頭上長角的魔鬼,想讓他們幫助你訓練?做夢。
路易卻提出要做他的球童...
「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議,我就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接受,當我沒說。」
路易已經確定,他這個賽季不會參與球隊的攻防體系建設。
他隱隱覺得,未來他有希望成為凱爾特人的主教練。
因此,如果他不能正面與菲奇對抗,那就換條路線。
老隊員和他的關係都不錯,因此,新隊員是他的主動拉攏對象。
托馬斯心高氣傲卻有一張平易近人的笑臉,短時間難以和他建交,倒是安吉這種不被人看好的次輪秀,還是奧爾巴赫和菲奇鬥爭下的受氣包,他肯定需要關懷。
路易100%肯定,安吉不會拒絕他的好意。
從那一天起,安吉在路易的建議下,開始專攻左側底角和左側四十五度角的三分。
路易亦有留意教練組的訓練安排。
四位新來的助教設計了嚴密的防守策略,比路易之前設計的還要更合理一些,只是對球員的要求過於苛刻。
而且,他們希望把桑普森放到五號位的位置上,並要求蘭比爾替補。
已經打了一個賽季首發的蘭比爾在沒有任何傷病的情況下,絕不肯將首發讓出。
他的抗議理由也是明確的:「我去年打首發幫助球隊奪冠了,為什麼來了一幫不知道從哪裡刨出來的雜碎就要讓老子替補?「
大學裡,教練員隻手遮天的情況不在少數。
即便你是全美第一人,來了學校也得乖乖聽話,照球隊的戰術打。
否則,惹得主教練不高興,讓你打替補,壓縮你的出場時間,甚至讓你去打你不擅長的位置,這些事情都會增加你的風險,傷害你的選秀行情。
如果你要轉校,你就得坐一年的球監。假若你有職業前景,一年的球監會讓你少賺一年的錢。而且,換了新隊會有更多的不確定性,招募你和在你加入球隊後,教練的嘴臉是全然不同的。
四位助教把他們的大學習性帶到了凱爾特人,招致激烈的反彈。
還是桑普森主動提出要繼續替補才沒有讓矛盾激化。
路易除了當安吉的球童,還負責桑普森的潛力開發。
桑普森的新秀賽季場均18分7籃板2助攻和3.3蓋帽,他是NBA歷史上出場時間最少的蓋帽王。
經過休賽期的強化訓練,他的體重增長到112公斤,基本上可以適應內線的對抗。
因此,路易開始強化他的內線技能。
桑普森的籃板是一個問題,他這種球員,天賦太好,學生時代不需要卡位就能爆對手的籃板。
進入職業聯賽,蘭比爾這種惡狗型內線給他一肘就能讓他無力卡位。
為了幫助桑普森強化這塊短板,路易請人幫忙剪輯出了摩西·馬龍和莫里斯·盧卡斯的卡位集錦錄像帶。
路易將桑普森帶到菲奇平時復盤的房間看集錦錄像帶。
他看見了盧卡斯和馬龍的卡位細節,粗野殘暴。
「你不是說,要讓我成為一名反傳統的內線嗎?」桑普森天真地以為要當「殺馬特」就不用干內線的本職工作了。
「不管你是不是傳統內線,你都得學會卡位搶籃板,這是內線的天職,任何時代都是如此。」路易將錄像帶交給桑普森,「你必須每天照著錄像學習他們的卡位技巧,關於卡位,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剩下的看你自己。卡位、搶籃板,技巧很重要,但決心更重要,因為籃板球永遠在那裡,能不能把它搶到手,全看你的內心夠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