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12

  無恙12

  刻刻剛到家的時候, 還很怕生。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岑虞找來以前眠眠用的小毯子,還有藤編的敞口手提包做成了一個簡易的小窩。

  頭兩天, 刻刻每天就縮在裡面, 偶爾當客廳沒人的時候才會試探性的在新環境裡走走停停,等一聽到異動,又會立馬竄回小窩裡, 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眠眠每天放學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給它換水餵食。

  對於家裡多出一個比她更小的小生命,她充滿了好奇與小心翼翼。

  小狗還很小, 沒有足月, 吃不了狗糧和固體食物, 只能喝羊奶。

  偏偏它的警戒性很高, 擺在面前的奶根本一口不喝。

  最後岑虞實在沒辦法, 找來了眠眠不用的奶瓶, 把小狗從它的安全屋裡揪了出來,硬給它餵了進去。

  除了剛開始小傢伙有些抗拒,往外吐了兩口奶, 很快它好像就習慣了待在岑虞的懷裡, 安安穩穩地躺著, 後腿來回蹬了兩下, 好像是在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不知饜足地喝著奶。

  眠眠蹲在岑虞旁邊,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岑虞給刻刻餵過幾次奶以後, 小傢伙漸漸膽子大了些, 敢當著客廳有人在的時候從小窩裡出來。

  旁若無人地蹭蹭這裡, 踢踢那裡,懵懵懂懂地探索新世界。

  更多的時候, 是在家裡找岑虞,常常黏在她的腳邊嚶嚶地叫喚。

  岑虞走到哪裡,小金毛就跟到哪裡,一刻也不肯離開。

  矛盾的爆發是在那一天晚上。

  好不容易把眠眠哄睡了,沒有了這個小電燈泡,當然要好好珍惜。

  沈鐫白關了臥室的門,剛準備做點什麼,沒多久門外就有小爪子拼命撓門的響動。

  空氣里剛剛升起的溫度與曖昧,在刺耳的刮擦聲里冷卻下來。

  「......」

  沈鐫白原本想當作沒聽見,繼續埋頭在岑虞的頸間廝磨,咬上她的耳垂。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側臉,岑虞抿著唇,雖然也有感覺,但根本沒辦法忽略門外的動靜。

  她別過臉,推了推他,「你去看看。」

  「......」沈鐫白呼出一口氣,在她唇上吻了吻,然後強壓著小腹的燥熱,跨下床去。

  一打開門,低頭就看見小金毛一雙水汪汪黑漆漆的眸子。

  看見他跟沒看見一樣,倏地就要越過他的腳邊往裡躥,去找裡面的岑虞。

  岑虞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脫了,這會兒裹著被子擋住胸前,露出兩條鎖骨精緻而性感。

  沈鐫白黑了一張臉,像是獅子守衛領地,抬腳就擋住了刻刻的去路,把它往外推。

  刻刻腳步不穩,整個人四仰八叉趴在他的腳背上,被輕而易舉地請到了外面。

  岑虞靠在床頭,皺了皺眉,略微嗔怒道:「你別那麼踢它。」

  「......」沈鐫白動作頓了頓,敷衍地回:「知道了。」

  說著他側身也跟了出去,然後反手關上了門。

  刻刻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體,它仰起頭,朝著擋在它和岑虞之間的男人呲牙咧嘴,做出一副自以為很兇的模樣。

  但其實毛還沒長齊的小狗,張牙舞爪得可笑。

  沈鐫白從裡到外升起燥熱,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給自己找了個什麼麻煩回來。

  他彎腰揪著刻刻的後脖頸子,把小狗提溜起來。

  小狗亮噔噔的圓眼珠子和他對視,在男人漆黑深沉的瞳仁里露了怯。

  沈鐫白湊近它。

  「這是我的地盤。」

  他的聲音冷淡,一字一頓,「懂了嗎?」

  「......」

  刻刻沉默了半晌,好像被他的氣場震懾。

  然後,它開始嚶嚶地叫。

  好像想透過緊閉的門,向它的主人求救。

  「刻刻怎麼了?」

  門裡岑虞問。

  沈鐫白把小狗禁錮在懷裡,淡淡道:「沒事,餓了,我給他餵點吃的。」

  刻刻被他抱著,弱小而無助,只能由眼前的男人帶他遠離自己的主人。

  客廳陽台是全封閉的,不漏風,關上推拉門就是個單獨的空間。

  沈鐫白不留情的把他安置在陽台,然後鎖上了門。

  鎖上門的那一瞬,刻刻兩隻小短腿頻率極快地扒拉門,卻只能眼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回了臥室,又無能為力。

  岑虞等沈鐫白的功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有些困了,就那麼眯了過去。

  直到感覺有人擺弄她的身體,冰涼的指尖觸碰上她腰間,岑虞皺了皺眉,嘟囔道:「我想睡覺了。」

  沈鐫白重新埋進她的頸窩裡,細細密密地親吻。

  他的聲音低啞帶磁,「你睡你的。」

  「......」

  雙腕被大手扣住,舉過頭頂,粗糙圓潤的手指在裡面動了動。

  岑虞渾身一陣顫慄地睜開了眼。

  這讓她怎麼睡啊。

  臥室里的溫度重新升高,空氣的流速緩慢凝滯。

  就在要蓄勢待發時,砰得一聲,客廳傳來巨響。

  岑虞瞬間清醒,睜大了剛才還是迷離朦朧的眸子。

  「......」沈鐫白掰過她的腦袋,在她薄薄的耳垂上輕咬,示意她專心。

  岑虞顯然沒辦法像他一樣忽視客廳里的異響,手腳並用地去推他,「哎呀,你幹什麼啊,外面那麼大動靜。」

  身下的人不配合,沈鐫白也沒辦法真的按住她硬來,只能忍著難捱,鬆開了她。

  岑虞手忙腳亂地穿上了睡衣,赤腳跑去了外頭。

  只見客廳的陽台外,偌大的檀木盒子倒地,裡面的青瓷花瓶碎了一地,刻刻隔著玻璃和她對視,汪汪地低聲叫喚,一臉無辜,好像這花瓶不是它打碎的。

  「......」

  岑虞無奈地搖頭,走過去打開推拉門,把它放進來。

  門將將開了個小縫,刻刻嗖得一下就躥了出來,連蹦兩下,在拐角和沈鐫白碰了個面,然後頭也不回跑進了臥室。

  「......」沈鐫白的目光落在陽台里的一片狼藉,額角的青筋直跳。

  那個青花瓷瓶是明清時期官窯出產的,他好不容易買來是準備當作今年的壽禮送給岑老爺子的。

  沈鐫白抬頭擰了擰眉心,渾身的火快壓不住了,他和這隻狗是真不對付。

  偏偏岑虞還不滿道:「你把刻刻關陽台幹什麼啊,瓷片劃著名它怎麼辦。」

  「......」沈鐫白站在陽台里打掃著地上的瓷片,也不見她關心關心自己。

  外面的動靜鬧太大,眠眠揉著眼睛從兒童房裡出來,嘟嘟囔囔,「媽媽,什麼聲音啊。」

  岑虞看還把小傢伙吵醒了,把她抱起來,在懷裡哄,「沒事沒事,你繼續睡你的。」

  就這樣她帶著眠眠重新回了兒童房,陪小傢伙睡覺。

  沈鐫白的臉色甚至比窗外的夜色還沉。

  怎麼還能讓一隻狗爬到他頭上去了。

  收拾完陽台,岑虞還在兒童房裡待著,沈鐫白知道今天晚上是徹底沒了,憋著火去了浴室沖涼。

  岑虞好不容易把小傢伙哄睡了,餘光瞥見陽台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浴室里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升起一股愧疚。

  她敲了敲浴室門,「你還好嗎?」

  岑虞抿著唇,語氣頓了頓,小聲地問:「需要我幫忙嗎?」

  「......」沈鐫白抬手關掉了淋浴,渾身冰涼,他的聲音微啞,「不用,我已經好了。」

  聞言,岑虞放下按在扶手上的手,轉身回了臥室,這一晚上鬧得真是夠嗆。

  然而等她看到臥室里的一幕時,步子徹底僵在了原地。

  沈鐫白從浴室里出來,脖子上掛著白色毛巾,在漫不經心地擦著頭髮,濕漉漉的黑髮散亂地垂在額前,他的眼眸低垂,看上去情緒一般。

  因為洗了冷水澡的緣故,周身都是涼意,連帶著靠近岑虞時,她都感覺到了一股冰涼。

  她的肩膀一顫,緩慢地回過頭去看他,以一種頗為悲憫的眼神。

  沈鐫白一愣,擦頭髮的動作頓了頓,「站門口乾什麼,怎麼不進去。」

  「......」岑虞側過身體,給他讓出了位置,以便清晰地看到裡面的情景。

  沈鐫白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只見臥室的大床上,刻刻在他睡覺的那半邊,扎紮實實拉了一灘尿。

  空氣里飄散出濃郁的味道。

  「......」

  小傢伙舒舒服服地蜷縮在他的枕頭上,眼珠子懶散地瞥過來。

  好像在說——

  你看,現在是我的地盤了。

  「我能揍它嗎?」

  沈鐫白緊咬著牙問。

  岑虞同情地看向他,然後搖了搖頭,「它還小,你讓讓他。」

  「汪汪——」刻刻叫喚了兩聲,好像是在附和岑虞,有人給它撐腰,小傢伙囂張不少。

  它跳下了床,在岑虞的腳邊乖巧地蹭蹭。

  岑虞低頭瞧它毛絨可愛的模樣,彎腰把它抱進懷裡,抬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寵溺地訓斥了一句,「小壞蛋,下次不可以尿在床上了。」

  臥室的床髒了不能再睡人,岑虞又實在是困,決定等第二天打掃的阿姨來了再說。

  「我去眠眠房間湊合一晚,你也睡書房吧。」

  說完岑虞抱著刻刻,轉身只留給沈鐫白一個背影。

  「......」

  刻刻趴在岑虞的肩膀上,探出個腦袋看他對視,玻璃珠似的眼睛,一眨一眨。

  像極了得意的勝利者。

  「......」

  沈鐫白在書房裡,一晚上就沒怎麼睡好。

  一半是被家裡新來的小東西氣的,一半是為自己在家裡的地位堪憂。

  總不能連條狗都比不上吧?

  輾轉反側里,的沈鐫白一大早就醒了,他撐起身體,手掌按在額角,一陣陣的抽疼。

  客廳里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刻刻乖,把藥吃了。」

  女人的聲音溫柔,輕聲細語。

  沈鐫白皺了皺眉,好不容易經過一晚上平復心情,結果剛醒來,就聽見岑虞在哄著刻刻,平時也不見她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真是人不如狗。

  他走出書房,去到客廳。

  岑虞靠在沙發里,小狗躺在她腿間,對著遞到嘴邊的藥丸十分抗拒,怎麼也不肯張嘴吃。

  藥丸是驅蟲的藥。

  刻刻之前在外面流浪過一段時間,為了保險起見,獸醫給開了驅蟲藥。

  岑虞這幾天試了各種方法,也沒辦法讓它吃。

  就連把藥拌進食物里也不行,小傢伙聰明得緊,一下就聞出了不對勁,一口都不肯吃。

  岑虞苦惱地捏了捏刻刻的小鼻子,「你要怎麼樣才可以吃呀。」

  刻刻還以為她是在逗自己玩,兩條前腿扒拉著站起來,在她軟軟的胸脯上輕踩。

  「......」

  沈鐫白瞬間黑了臉,大步走過去,提溜著它的後脖子把狗提起來,「藥給我。」

  岑虞愣了愣,下意識把藥丸遞過去。

  沈鐫白食指和拇指夾著藥丸,掐著刻刻的兩邊臉,稍稍一用力,小狗就張開了嘴。

  順著縫隙,沈鐫白硬是把藥塞了進去。

  岑虞在旁邊看得都呆了,她這廢了老半天的勁兒,真是不如沈鐫白暴力直接的方法來得快。

  刻刻哭喪著臉,又被沈鐫白捏著嘴,只能發出嚶嚶聲。

  等到藥丸從它嘴裡全部滑進去,沈鐫白才鬆開了手。

  看到它懨懨的模樣,沈鐫白覺得好笑,伸出手指,在它鼻子上蹭了蹭,讓你再囂張。

  結果小傢伙張嘴就咬上了他的手指,尖尖的犬齒扎進肉里。

  沈鐫白著實沒想到它突然的攻擊,輕嘶一聲。

  岑虞坐在旁邊,看了個正著,趕緊上去扒拉刻刻。

  「松嘴!」

  她的聲音嚴厲而慌張。

  刻刻聽見以後,立馬乖乖聽話鬆開了嘴。

  被它咬過的地方,迅速冒出血珠,越來越大,然後一滴滴流了下來。

  岑虞趕緊站起來,去找紙巾給他擦。

  沈鐫白坐在原位,反而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就只是靜靜地凝著岑虞忙活著給他找藥箱。

  岑虞給他的食指一圈一圈貼上創可貼,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此時的刻刻蹲在岑虞的腳邊,不管怎麼蹭她,都分不到主人一點的注意力到它身上。

  「怎麼辦啊?

  要不要去打個狂犬疫苗啊。」

  岑虞一臉緊張,自問自答,「現在就去打吧。」

  說著她就拉起沈鐫白就往玄關走。

  沈鐫白一聲不吭,由著她緊張,臉上的表情平靜,甚至被狗咬了好像還挺享受,享受來自於岑虞的關注。

  他從玄關上拿起車鑰匙,轉眼就被岑虞接過去,「車我來開。」

  刻刻跟在岑虞的屁股後面,追了過來,也想要一起出門。

  小傢伙表情擰成一團,好像意識到了自己是做錯了事,可憐兮兮的輕聲哼唧。

  這次岑虞只俯視著它,沒有像往常一下將它抱起來,她用以前從來沒有用過的嚴厲語氣,「刻刻,你回去。」

  刻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小身體全部趴在地上,懵懂又無辜。

  沈鐫白跟在岑虞後面出了門,翹著自己受傷的食指,另一隻手懶散地插進褲子口袋。

  他回過頭,視線微垂,落在委屈兮兮趴著的小狗身上。

  然後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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