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52

  有恙52

  岑虞一直想要找機會去問沈鐫白關於他去英國的事情。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只是等到電影殺青那一天, 沈鐫白也沒回來。

  走在冰溪鎮的時候感受不到,但是一旦上微博, 到處都是關於他的熱搜話題。

  岑虞用小號點進了沈鐫白的微博。

  乾乾淨淨, 只有一條創建帳號時自動發的一條微博。

  就這一條底下也有好幾萬條的評論。

  @沈夫人:老公你在頒獎典禮上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你!

  @我才是正牌夫人:我很好追的,懷宇百分之一的股份就夠了。

  @Flam:講實話我不了解遊戲圈, 但我磕瘋了沈總的顏, 究竟是什麼眼瞎捨得離開他?

  「......」

  岑虞看到這一條評論,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她划過上面的評論, 眼不見為淨, 在一群沈鐫白顏粉事業粉里看到一條視角獨特的。

  @懷宇遊戲毀我青春:我怎麼記得沈總很久之前風華錄直播就說要把前女友追回來, 看樣子進度是不行啊。

  職場得意, 情場失意, 果然人不可能兩頭都占著。

  岑虞覺得很有道理, 點讚了這一條中肯的評論。

  「岑老師——」

  這時,趙小晨在遠處向她招手,「來拍照啦。」

  聽見聲音, 岑虞抬起頭來, 把手機鎖上屏, 朝烏泱泱的人群里走, 「來了。」

  最後的殺青照拍完, 劇組就要收拾打包走所有的東西離開。

  麗蘇站在岑虞的前面,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對著照相機咧嘴笑, 比起剛開始的時候, 要活潑開朗許多。

  照片拍完, 麗蘇一個個和劇組的叔叔阿姨不舍的告別。

  小姑娘尤其不捨得岑虞,岑虞走到哪裡, 她就跟到哪裡,小跟屁蟲似的,卻從來不打擾她和其他人拍合照。

  等到最後一個來找岑虞拍合照的工作人員離開,麗蘇才扯了扯她的衣角,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什麼時候走呀?」

  岑虞低下頭,揉了揉她的腦袋,「明天就走了。」

  聞言,麗蘇眼神里閃過失望的神色,她耷拉下腦袋,「這樣啊。」

  「明天我和幾個玩的好的同學要進山里摘柚子吃,我還想帶姐姐一起去玩呢。」

  麗蘇說著吸了一口氣,她仰起頭,故作不在意地笑笑,「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摘了柚子給你寄去。」

  「......」岑虞盯著麗蘇的小臉,兩頰紅撲撲的,還有些被風吹皸裂的痕跡。

  在劇組的這段時間,岑虞一直有向多方打聽麗蘇媽媽的消息,卻始終沒有音信。

  想到以後可能再沒機會見到這個乖巧懂事到讓人心疼的小姑娘,岑虞實在狠不下心讓她失望。

  「那就一起去吧。」

  岑虞笑了笑,「晚一天走也沒關係。」

  麗蘇的眼睛一下睜大了,神彩轉陰為晴,「真的嗎,那太好了!」

  —

  第二天,劇組所有的人從鎮上唯一一家招待所陸續退房撤走,岑虞單獨多續了一晚的房。

  原本宋文文是要留下來陪她的,但她之後學校里有一門考試,本來跟劇組就翹了很多課,岑虞怕她再不回去準備,真的就要掛科畢不了業了,就沒讓她跟著。

  再者冰溪鎮雖然地處偏僻,貧困而落後,但是民風淳樸,遇到的人都是很善良的。

  對於他們劇組也不排斥,甚至常常熱情的幫忙搬器材之類的。

  所以就算是岑虞一個人晚一天走,她也沒怎麼擔心。

  早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麗蘇按約好的時間就來鎮上的招待所找她。

  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們精力旺盛,就連去爬山,時間定的也是早得嚇人,說什麼要到山頂看日出。

  這對於起床困難戶岑虞來說,無異於是艱難的過程。

  她迷迷瞪瞪地起來洗漱,妝也懶的化,素麵朝天,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隨意紮成馬尾,在背後一晃一晃。

  收拾完以後,岑虞往衛衣的兜里揣了兩個小麵包和牛奶就出了門。

  麗蘇已經站在招待所門前的路燈下,百無聊賴地踢石子兒。

  岑虞把小麵包塞了一個給她。

  一大一小就那麼一邊啃麵包,一邊往後山走。

  冰溪鎮四面環山,從哪裡都能上山,他們約的山腳就在招待所不遠的地方。

  「你們一共幾個同學呀?」

  岑虞把麵包吃剩下的塑料包裝紙對摺,塞回到口袋裡問。

  麗蘇腮幫子鼓鼓囊囊,吸著牛奶,眼睛轉了轉,好像在心算,「算上我一共四個,兩個女孩,兩個男孩。」

  她喝乾淨了最後一口牛奶,原本想隨手丟地上,但想起剛剛看見岑虞把塑料紙放進口袋,下意識就明白了不該亂丟垃圾。

  她就那麼咬著吸管,直到路過了一處垃圾堆,才把牛奶盒丟進去。

  幾百米遠的一棵大樹下,已經站著好幾個人,破曉時分的光線不算太亮,岑虞模模糊糊看不太清。

  只能聽見有人朝她們揮手,用當地的方言催促。

  麗蘇眼睛好使,一下發現隊伍里多了一個人,她扯著嗓子也用方言問了一句。

  幾個小孩子就隔著兩道土坡聊了起來。

  山坳坳里的方言,岑虞一個字也聽不懂。

  麗蘇和他們說完,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變得興奮,「姐姐,我同學說咱們三女兩男,他們吃虧,所以就找了沈老師來。」

  「沈老師平時可高冷了,都不愛和我們小孩玩,這次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叫來的。」

  岑虞低著頭看路,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沒怎麼認真聽,只知道上山的隊伍里又多了個成員。

  等走近樹下,她才意識到麗蘇說的『沈老師』是誰。

  沈鐫白懶懶散散地靠在兩人抱臂寬的古樹下,單薄的眼皮低垂,神情里透著倦怠,好像是沒睡醒。

  就連旁邊小孩用方言咋咋唬唬的聲音也聽不進去。

  直到聲音里多出一道小姑娘的音色,「姐姐,這些是我的同學和老師,我給你介紹一下吧。」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掀起眼皮,捲走了上面那一顆倦怠的小痣,目光投向跟在麗蘇後面的岑虞身上。

  「......」岑虞怔怔地和他對視。

  幾天沒見,她對沈鐫白的印象,還停留在全球遊戲頒獎典禮上,他一身西裝筆挺的樣子。

  銀幕之下,他換上了休閒的黑色衛衣,黑髮散亂的垂落額前,估計是起太早了,和岑虞一樣懶得打理就出了門。

  發頂上還翹著一縷碎發,斂去了他身上凌厲的氣質,反而多了幾分少年感,混在一群初中生里,倒像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哥哥。

  「他是沈老師,教我們計算機課程的老師。」

  麗蘇興沖沖地兩頭介紹,「沈老師,這是岑姐姐。」

  沈鐫白漆黑一團的眸子裡亮的驚人,他勾起嘴角,笑意盈盈地伸出手,「你好。」

  「......」岑虞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配合地伸出手,客氣疏離地打招呼,在這群小孩子們面前裝模作樣的粉飾太平。

  他的大手包裹著她的,觸感溫熱而粗糙,在她掌心處捏了捏。

  然後不及她反應,又很快鬆開。

  「......」

  簡單的寒暄之後,隊伍便出發往山里走。

  因為時間有些晚了,孩子們怕趕不上山頂的日出,一個個著急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誰,提議比賽往山頂爬。

  ——「輸的人是小狗!」

  爬在最前面的男生笑嘻嘻地說。

  這些山都是野山,不像其他開發過的山路,沿途的路並不好走,岑虞很快就落到了隊伍後頭,爬的氣喘吁吁。

  麗蘇時不時會停下來等她,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邊等,一邊又探著頭,著急和同學們比賽,誰也不想當小狗。

  沈鐫白壓根沒想摻和兒小孩提議的什麼比賽,他雙手插在衛衣兜里,慢騰騰地走在隊伍最後面。

  在麗蘇第三次停下來等岑虞時,他開口道:「你先上去吧,我跟著她。」

  麗蘇臉上有些糾結。

  這時,遠遠的有男生在喊,「餵——你們還沒上來啊,我都到了。」

  一下讓她緊迫起來。

  「......」岑虞覺得有些好笑,小孩子就是會把這些無聊的遊戲當真,她擺擺手玩笑道:「你快去呀,一會兒他要叫你小狗了。」

  「那我先走啦,我到上面等你們。」

  麗蘇兩步並作一步,一邊手腳利索地往上爬,一邊朝山上面喊,「等等我啊——」

  岑虞看著她跟小兔子似得一會兒就蹦沒影兒了,深切地體會到了自己和年輕人的差距。

  她不知不覺想到了眠眠,估摸著再過幾年,小傢伙也會像麗蘇這樣精力旺盛能折騰了。

  耳邊響起一聲低低的輕笑,「過不了幾年,眠眠估計也能滿山跑了。」

  沈鐫白冷不丁調侃道,把她正在想的事情說了出來。

  山裡的溫度很低,空氣清爽潮濕。

  岑虞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平靜地討論眠眠,仿佛就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家長里短。

  「小朋友長大的速度是很快的。」

  她跟著感慨道,每次回去,都能明顯感覺到眠眠的變化,變高了變沉了。

  她無心的一句,卻讓沈鐫白神色微微變了,他的嗓音低啞,透著淡淡的無奈,「是啊,三年時間,就長那麼大了。」

  「......」岑虞聽出了他語氣里的失落,一時無言。

  半晌,只能轉移話題,「恭喜你啊,拿了年度最佳遊戲。」

  這麼多年的夢想終於實現。

  沈鐫白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好像提不起勁兒似的,只敷衍地道了聲『謝謝』。

  從前他以為最重要的東西,他用全部熱忱去對待的遊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而他永遠錯失的那三年,用再多的熱愛與榮譽也換不回來。

  —

  等他們爬到山頂的時候,太陽還被天際線壓著,沒有冒出頭,只泄露出四散的光。

  岑虞扶著腰靠在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上下起伏,暖色的晨光打在她的額頭上,映射出細小的汗珠。

  沈鐫白的狀態倒還好,應該是常常運動的緣故,臉色如常心不跳,喘氣都不帶喘的。

  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丟在山頂的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上鋪開。

  「坐會兒吧。」

  岑虞實在是累得夠嗆,也沒和他客氣,直接就著他衣服當墊子,坐在上面休息。

  過了沒幾分鐘,日出仿佛表演一樣準時開始,緋紅璀璨的驕陽,一點點的露出她本來的面目。

  小孩子們也顧不上打鬧,直直地盯著太陽看,生怕眼睛錯過了一秒。

  ——「希望,像是破曉時分的朝陽,帶來黑暗裡的第一道曙光。」

  麗蘇看向遠處的日出時,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蹦出了這一句話,是她之前在電影劇本里看見的。

  她悄悄地回過頭,去看坐在石頭上的岑虞。

  風將她海藻似的長髮吹拂起來,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宛若映著一層金色的紗。

  希望。

  對麗蘇而言,是那天她走在回懸崖村的路上,有一輛車停住,車窗搖下,女人的聲音仿佛一道光,劃破了黑色的幕布,露出了希望最初的樣子。

  旁邊的同學突然抬起手,和遠處的太陽打招呼,手肘碰了她一下。

  麗蘇的視線稍稍偏開,落在了一邊的男人身上。

  沈鐫白半靠在另一半石頭上,修長的腿踩著地,另一條腿彎曲踩在石頭上做支撐。

  日出很美。

  他卻一眼沒有分過去,只給了朝陽一個側臉。

  麗蘇眨了眨眼睛,發現他的視線,正正凝在了岑虞身上,男人漆黑一團的眸子裡,藏著她看不太明白的情緒。

  「麗蘇,你在看什麼,再不看日出就沒有了。」

  旁邊的同學把胳膊錮住她的脖子,將她的腦袋掰向遠處的天際,打斷了她探究的窺視。

  「......」

  麗蘇懵懵懂懂,不理解剛才沈老師為什麼要那麼看姐姐。

  —

  看完日出,一行人興致闌珊的往山下走,走的是另外一條路,通往野柚子樹多的地方。

  這一座山,冰溪鎮的小孩們從會走路起就往山上跑,山裡有什麼吃的,吃的在哪裡,一個比一個清楚。

  麗蘇下山的時候,跟在岑虞的身邊,沿著兩邊的綠樹灌木,摘了一手的白色雛菊花,然後不知從哪裡抽了一根藤條,熟練地編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環。

  她把玩著花環,最後仔細地調整了雛菊的位置,才滿意地笑了笑。

  「姐姐,給你。」

  走在旁邊的岑虞一愣,「給我的?」

  她看麗蘇編花環編得那麼認真,還以為是小姑娘編著自己戴,倒是沒想到是給她的。

  「你自己怎麼不戴呀。」

  她問。

  「姐姐戴好看。」

  麗蘇伸長了胳膊想把花環放在她頭上,奈何身高不夠。

  還沒等岑虞彎下腰,一旁的沈鐫白從麗蘇手裡拿走了花環。

  下一秒,頭頂上方被花環扣住。

  沈鐫白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語氣慵懶,哄小孩似的,「確實很好看。」

  「......」

  麗蘇睜大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沈老師對姐姐的舉止不太對勁,但以她年幼的認知,還辨別不出裡面的含義。

  只感覺有些像以前爸爸拍她腦門兒時候的樣子,但又不完全一樣,透露著一股的寵溺。

  岑虞低著頭,感覺被他拍矮了,不高興地瞪他一眼,卻也還是老老實實把花環戴在了頭上。

  不知不覺里,他們到了一片密林,柚子樹混在一些岑虞叫不出名字的大樹之間。

  稀疏的日光從層層疊疊的樹葉里傾瀉進來,樹影婆娑,隨風搖曳。

  柚子樹長勢很好,地面離樹冠足有三四米高。

  麗蘇和幾個孩子三下兩下就爬到了一顆樹上,踩著粗壯的枝幹去摘柚子。

  岑虞看得膽戰心驚,「你們小心一點啊,別摔著——」

  麗蘇笑嘻嘻地坐在樹上,晃著兩條腿,「沒事的,我們都爬習慣了。」

  這時,不知是誰從樹上扔下來一顆柚子。

  沈鐫白眼疾手快,從後面扯住岑虞的衣領往後拽,將將躲開了砸到腳邊的柚子。

  橙黃橙黃的柚子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坑。

  沈鐫白眉頭一擰,朝著樹上喊了個名字,「周卓。」

  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柚子樹里探出一個男孩子的頭,他慌忙道歉,「沈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手沒拿住。」

  周卓站在高處,視線瞥到他們後頭,臉色瞬間僵住。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好臭啊。」

  樹冠里有人出聲詢問,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岑虞吸了吸鼻子,也聞到了空氣里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令人作嘔。

  周卓的聲音顫抖,像是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他指著遠處,「沈、沈老師,你們後面有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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