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上尖銳的疼痛嚇得少年舉起雙手跪地,痛哭出來:「姑娘,我救你的,你怎麼這麼對我啊!」
「莫怪我恩將仇報,是你太可疑!」連魚枝將暗器箭尖逼近他皮肉里。
少年更吃痛,求道:「我怎麼可疑,姑娘要怎麼才能相信我?」
「我要實話,姓甚名誰、接近我的目的、背後主子,一五一十說出來!」
「我說,我說!」少年緊張地如實道出底細,「我叫陳多福,被家族驅趕流落雪魯城,快餓死的時候是姑娘你給了一個饅頭哇!後面的事你已經知道的,絕無虛言!」
顯然這些說辭並不能消除連魚枝的疑心,跟著秦闕身邊見識的上三流與下三流太多,這個叫陳多福的少年不說點可靠的東西出來,她絕不會鬆手。
陳多福也意識到這一點,慌忙說道:「我是土生土長的離州人,我有人證!」
他們穿過好幾條街,路上行人少,聽說大多集中去廟裡,故而沒有人發現一個少女緊緊跟在少年身後,衣袖也貼在少年腰間,袖下底有利器的挾持。
連魚枝不知道陳多福找人證為何也帶自己去廟中,但是她發現了秦闕。
一片憤怒的叫囂中,他被帶進了殿中。
連魚枝大驚,早已不顧對陳多福的牽制,抬腿要跟過去,陳多福卻拉住了她,「姑娘別去!」
看這些百姓的情緒,還有古怪的聖人,秦闕進去焉能有好?
連魚枝看也不看他一眼,固執前行,而陳多福不敢再跟,他顧忌人們的怒火,也害怕得罪聖人。
連魚枝看他如此,算是見怪不怪,非親非故的,世上除了真心相待的人,誰都不會隨意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拿過一頂被人丟棄的破爛草帽做遮擋,悄悄繞到殿後牆根,小心翼翼往窗縫裡瞧,卻看見熟悉的身影走到神像後立刻不見蹤影。
這個殿宇就常規大小,幾個大活人不可能會消失不見,肯定有貓膩!
連魚枝打定主意要進去看一看,可是這廟不允許生人留宿,萬般無奈之下,她躲進角落的破水缸中,祈禱不要出岔子。
幸得老天垂憐,她穩穩藏身到了深夜,從缸里爬出來時,因為貓著身子太久,腰酸背痛,兩腿麻得不像話。
城裡鬧荒,不少房屋破爛,這城隍廟天天人來人往也不能免俗,雖然有些頹舊,但比普通人家的院子強許多。
她先挑了個隱蔽的窗口觀察殿中的情況,裡頭似乎沒有動靜,只有零星燭火在供台,於是翻了進去。
她找了一圈,沒看見秦闕,便又走回神像那裡,在神像後摸索一陣,到底是摸到了一個異物。
連魚枝會心一笑,果然如濟陽城郊外義莊裡的神像,是同一個門道。
果然有個暗道出現,裡頭黑漆漆一片的,但連魚枝十分確定秦闕就在下面。
只是她該就這麼孤身下去麼?
理智告訴自己不該,可驛站離這裡隔了兩座城,回去搬救兵是否來得及呢?
一想到那高冷體面、滿心傷痕的男人可能遭遇了什麼,連魚枝心頭一緊,再不遲疑。
正在她咬牙要下去時,暗道內有一簇豆大的火苗猶如黑暗地獄中的鬼火,順著暗道呼呼淒涼的風氣搖曳而來。
子時時分,如此詭異的一幕!
有、有鬼麼?
連魚枝後背生寒,嘴唇發顫,手指哆哆嗦嗦往神像後的機關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