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聽不見,所以林陌並不知道這時候大門上的動靜。
當第一圈震動傳遞到周圍的鉚釘時,帶起更大的震顫,然後不斷一圈傳一圈,直至所有鉚釘都在發出共鳴一樣的震動。
這時候大門如巨獸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瞼,露出內里的黑暗。
見此,林陌解除具現的繩子,解放雙腳後立刻往下攀爬,他可不想因為門開了但是掛在環上下不去,結果錯失時機。
但是開門的速度遠超他的想像,只是一個瞬間,轟的露出黑暗至極的巨口,同時爆發恐怖的吸力,就這麼把他給卷了進去。
人在半空,林陌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看大門轟的已經重新關閉,整個過程不到五秒。
「啊靠!」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他用屁股平沙落雁式著地,感覺兩片肉火辣辣的疼。
而映入他眼帘的,卻是之前那個黑色的城堡,抬頭向圍牆外看去還能望見許多泰坦王獸擔心的看著自己。
「那隻下巴缺了個口,看上去跟圓規差不多的,應該是坎比,難道我是從裡面出來了?」
林陌很想大聲詢問,奈何現在耳膜受損,暫時聽不見。
想了想他還是按照原計劃前行,也沒有因為進了門卻沒有進入那巨大城堡而煩惱,主打一個既來之則安之。
黑暗城堡外的路是由一塊塊地磚鋪成,除了每塊地磚邊緣有點灰可以用來區分外,全部都是黑漆漆一片。
好消息是他一直走到城堡的大門,也沒有遇到什麼阻擊,十分的安全。
站在門前,欣賞著充滿抽象藝術的畫像,林陌總感覺有點熟悉,但總也組不出一個完整的輪廓。
最後他還是忍痛拿出一瓶治療藥劑,往耳朵里倒了幾滴。
刷了幾年的怪獸,他身上的存貨只剩下三瓶,都是救命的東西,若不是為了以全盛姿態進城堡,也不會捨得這麼使用。
耳膜那點傷,等遭受致命傷時喝下半瓶,也就能一起治療痊癒。
等耳朵恢復聽覺,林陌才終於後背發涼。
因為周圍不斷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細聽後很像什麼人在禱告,但是語氣卻時高時低,跟瘋子的行為一樣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可每當林陌細聽時,卻恍惚間可以看清門上畫像的東西是什麼。
於是他靜心聆聽,身體不知不覺已經慢慢靠前,開始把耳朵貼在門上,雙掌扶著門。
陡然間,一隻漆黑的缺了一指的手掌輕輕放在他另一邊的臉頰,輕到林陌完全沒有察覺。
忽的,林陌雙目圓瞪,從專注中警醒,卻已經落入虎口,身體完全被拉進門裡,最後變作一副驚恐的表情疊加在門上的畫像,成為新的抽象成分。
等他恢復視力時,發現自己坐在一隻長背的座椅上,周圍是一圈鏡子,映照著他不同角度的身形。
當林陌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鏡子裡的他卻都變成抱頭縮成團的模樣,蜷縮在座椅里不敢露出眼睛。
「什麼意思?」
林陌環視一圈,心裡發毛,不由向地面看去,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就在他抬頭時,座椅正後方的鏡子,猛然鑽出來另一個他,好像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死死用雙手抱著林陌的眼睛。
突然被抱住,林陌先是驚恐,然後想反擊,卻被這個身形渾身的顫抖所打斷。
準確說他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只有滿滿的恐懼。
「放心吧,我不看上面,你可以回去了。」他輕聲安慰道。
而聽見這句話,抱著他腦袋的身形便又回到鏡子中去,繼續蜷縮著。
所以林陌放棄抬頭,乾脆坐回去,這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紛紛恢復坐姿,一切恢復如初。
「你們,可以聽見我的說話嗎?」林陌嘗試詢問。
他可以確定上方肯定有問題,看是必須看的,但需要先套點情報。
正對著他的鏡子裡,照出的是全身,他第一個開口回答,「可以聽見,這裡是心性測驗,請不要離開座椅,也請勿與考官對視。」
林陌可以看見他說話的時候伸出一隻食指豎起,很顯然指明的是考官的位置就在上方。
這時右手邊的鏡子裡也傳出說話聲,「你需要在我們所有人中,找出真正的你。」
然後左手邊也接過話,「在考官結束測驗前,找到你自己。」
「什麼意思,我不是我?」
林陌扭頭看向左邊,但是鏡子裡的人已經閉上雙眼。
他乾脆換了個問題,詢問考官什麼時候或者什麼情況下會結束測驗。
但沒有鏡子發出聲音來回答。
「看來這個問題不包括在提示里,所以不跟考官對視,難道對視的時候代表放棄測驗?」
「說是不要離開座椅,但是我剛才已經離開了,不算犯規嗎?」
林陌看似自言自語,其實目光不斷掃視周圍的鏡子,想從裡面看出異常。
一共十二面鏡子,以正前方為12點,那麼10點到2點這五面鏡子裡的他,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同尋常。
他的左右,也就是9點與3點的鏡子,眼瞳出現輕微的擴張。
而剩下的鏡子,十分的安靜,仿佛是五幅假畫一般。
然後林陌乾脆蹲在座椅上,雙手抱著長長的椅背,把後背對著12點鐘的鏡子。
猛地,他就要抬頭向上看去。
奇特的卻是,仍舊是那個6點鐘方向的鏡子裡的人動了,但這次是伸長雙手緊緊捂住林陌的雙眼,十指緊閉但微微顫抖。
這時候林陌的嘴角露出微笑。
他輕拍這雙手,表示自己只是伸個懶腰,不會看上面的,對方才重新收回去。
然後林陌才慢悠悠轉身,重新坐好。
「喂,我找到答案了,想不想聽聽。」
林陌與12點鐘鏡子的自己對視。
對方默默的點頭,表示繼續你的表演。
「答案就是,你就是真正的我。」林陌拍著座椅的扶手站起,快步走向對方。
而這一回,其他鏡子裡的人都沒有蜷縮,而是震驚的看著。
「理由呢?」對方淡淡的問道。
「很簡單啊,是你告訴我的。」林陌轉身回到座椅,攤攤手重新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