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麼睡覺

  兩三歲的奶娃娃,牙齒還沒長全,吃的也慢。

  好在聽話,顧七七木勺送到嘴邊,小寧就「啊」的張大嘴,得了吃食小嘴動幾下就咽下去,高興地朝顧七七一笑,胖嘟嘟的小手掌拍著,「吃飯飯,吃飯飯。」

  看著人小小的,顧七七餵著他吃了小半碗雞湯麵,小傢伙才打了個飽嗝,粉粉的小嘴吐著泡泡,傻乎乎的。

  才多大就學會賣萌了。顧七七心軟的一塌糊塗,放下手中的碗,尋了乾淨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嘴。

  「姐姐,我吃飽了,我來抱娃娃。」富貴放下碗,跑到顧七七身邊接過奶娃娃,抬手捏了捏小寧的臉蛋,果然還是軟軟的。

  顧七七這才端起碗吃飯,她吃飯極快,就著雞湯麵將桌上的菜都一併吃乾淨,麻溜收拾了碗筷,跳下炕端著東西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又折身回來。

  蘇庭琛果然像個大爺似的坐著。

  「你過來幫忙。」

  賴著不走就算了,哪還能白吃白喝。顧七七喊著蘇庭琛出了屋子,到灶房裡放下碗筷,人吃飽了,該餵狼了。

  兩隻兔子,顧七七是捨不得餵給雪狼,她把煮好的雞骨頭剁碎混著剩下的雞肉放到大盆里,轉手塞給蘇庭琛,「這裡我收拾就行了,你去幫我把白狼餵了吧。」

  明明是兇殘的野獸,怎麼聽顧七七這語氣,像是餵狗一樣輕鬆。蘇庭琛搖了搖頭,轉頭就看見那白狼早就蹲在灶房門口,看到肉兩眼放光,尾巴甩的歡快。

  確實是像狗。

  蘇庭琛把木盆一放,斜倚在門框上,百無聊賴看著白狼吃肉。偶爾掃過一眼灶房,瞥見顧七七擼起袖子刷碗,細細的手腕好似一折就斷,青一塊紫一塊,算不上好看。

  渾身是傷,半點不提。這些傷是什麼時候弄的?蘇庭琛瞧著有幾分扎眼,摸到腰間的小瓷瓶,難得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待顧七七收拾完畢,抬頭見蘇庭琛若有所思,開口道:「收拾好了,回屋吧。」

  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這話怎麼聽著像是娘子喊相公回房?

  顧七七還未來得及補救,只見一個物件被拋了過來,接住一看,是個小瓷瓶。

  白瓷細膩,上面有著些許裂紋,更顯貴氣,打開一聞,沁人心脾的香味撲了上來。

  「金瘡藥。」蘇庭琛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第一次做這種關心人的事,渾身不自在,快些走得好。

  這人也沒想像中那麼討厭嘛。顧七七搖了搖頭,這會兒忙完了才覺得身上無一處不是痛,額頭那一片也火辣辣的疼,連帶著腦殼子都是痛的。

  回到屋子裡,傻弟弟已經把炕上收拾好了,打著許多補丁的破被子,床頭擺著兩個灰撲撲的枕頭,看不出是什麼材質。

  「姐姐,睡覺睡覺。」富貴已經抱著奶娃娃躺在了最裡面,脊背緊緊貼著牆,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睡覺?顧七七一拍腦門,頓時痛的齜牙咧嘴,難怪總感覺忘了點什麼,這家裡破的就只有兩間屋子,一間灶房一間臥室,總共這麼一張床。

  她和傻弟弟還好說,富貴不通人事,又是親姐弟,躺在一塊兒就罷了,多個奶娃娃也能擠一擠。只是現在還多了一尊大神——蘇庭琛啊!

  蘇庭琛身形頎長,光是站在屋中,就顯得屋中有些逼仄,這炕上怎麼躺得下?

  縱然顧七七是受過新世代教育,這也接受不了和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同床共枕啊!

  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尷尬,顧七七扯了扯嘴角,艱難說道:「要不你還是走吧?」 「這……」蘇庭琛一瞬間也覺得他去睡深山老林也比睡這裡好得多。

  誰知傻弟弟抬手拍了拍褥子,「姐姐,姐夫,快上床睡覺啊!」

  上床!顧七七如遭雷劈,想也不想地說道:「富貴,我和他不能睡一起!」

  「為啥子不能睡一起!」富貴被顧七七這聲尖叫嚇得不輕,抱著小寧又往裡面縮了縮,「姐姐,姐夫,娘說過,夫妻就要睡在一起的!不然生不出小娃娃!」

  鬼才要跟蘇庭琛生娃娃!

  什麼「夫妻」,這根本就是胡扯的!顧七七憋得臉頰通紅,偏生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傻弟弟解釋,只好瞪了蘇庭琛一眼。

  都是你惹的好事,還不說些什麼!

  蘇庭琛本來有幾分尷尬,可瞧著顧七七這又憋屈又急躁的眼神,轉瞬又消散了。

  見慣了別有心機接近,顧七七這如避蛇蠍倒是有意思,不由得生出幾分逗弄的意思。

  「娘子,你我是夫妻,自然是要睡在一起的!」蘇庭琛說著往前走了幾步,長腿一曲,就這麼坐在炕邊上。

  這都是什麼事啊!張氏沒把她逼瘋,她倒是要被蘇庭琛逼瘋了!

  「住腳!不對,住腿!」顧七七口齒不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惡狠狠咬了咬牙,「蘇庭琛,你給我起來!」

  蘇庭琛換了個姿勢,鳳眸微微眯起,似有光芒流轉,聲音平添幾分曖昧,「娘子莫要如此害羞。」

  現在把這人趕走還來得及嗎?

  顧七七捏緊了手中的小瓷瓶,火氣壓了壓,三兩步衝過去,一把撈起被子卷了卷丟到蘇庭琛懷中,「你,打地鋪去!」

  要不是蘇庭琛眼疾手快,這被子都要砸臉上了,看來顧七七是真急了。

  「好。」蘇庭琛也不好真把人逼急了,抱著被子起了身,出門拿了些雜草鋪在地上,被子一放,全當床鋪,躺著睡覺了。

  這下顧七七才鬆了一口氣,想起正事還沒做,脫了鞋跑到炕上,抓過傻弟弟仔細看了看,「富貴,今個兒都傷在哪兒了?姐姐給你抹藥,抹上就不疼了。」

  「抹上就不疼了?」富貴歪著腦袋想了想,大眼轉了一圈,盯著顧七七額頭的淤青,「我哪兒都不疼,姐姐的腦袋要緊。」

  說著搶過顧七七手中的小瓷瓶,打開用手指挖了一大坨,「姐姐不動哦,抹上就不疼了。」

  看著大手大腳,抹藥的動作倒是輕柔得很,抹完了還湊過去,輕輕吹幾口氣。

  「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奶娃娃也跟著站起來,往顧七七身上湊,嘟起嘴用力吹氣。

  還真是有意思一家人。蘇庭琛翻了個身子,聽到炕上動靜,約莫是顧七七按著給富貴上藥,富貴喊著心疼。

  自己捨不得用,都給傻弟弟,這才是個傻子。

  屋內油燈熄滅,頓時陷入黑暗,只有破了一角的屋頂透出些許星光。

  越過散落在顧七七身上,她凍得打了個哆嗦,將奶娃娃抱得更緊了一些,擔心小孩子凍著。

  富貴縮了縮身子,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肉香氣,「姐姐,我們明天還能吃肉嗎?」

  「當然能!」顧七七篤定道,她讓白狼明天一早就去打獵,獵物多了還能拿到鎮上去賣,換些銀錢。

  房子屋頂破了得補,家裡一點吃食都沒有,米麵總得買些,還有這被褥也得重新置辦,現在才秋天,冬天更冷。富貴和奶娃娃衣服單的很,得扯布做衣裳……

  顧七七算了半天,樁樁件件都得要錢,也不知道白狼能打多少獵物回來。

  萬萬沒想到,第二天白狼打獵回來了,非但沒帶回獵物還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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