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垂下眼眸,並沒有同郭沁嵐爭論什麼。
當你對一個人存有成見的時候,不論這個人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是能挑出刺的。
所以,少說少錯。
不說不錯。
況且,她這往後的日子,也不是要跟郭沁嵐一塊兒過。
沒必要非要逞什麼口舌之爭。
而席君寒卻是很快將南初拉到了他的身後,說道:「這一切都是我的決定,請您不要再多說什麼了。要不然……我恐怕就顧不上您的顏面了。」
郭沁嵐從席君寒的眼底看到了堅定,還有決然。
她若再多說什麼,恐怕真的就是自取其辱了。
看來這事兒,她還得再想想辦法。
本以為,席君寒再怎麼樣,都還不至於將這個女人娶進家門。
但現在看來,她對這個兒子,還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而這時,席君平夫婦推著席燁廷走了出來。
這也將眾人的目光都給引了過去。
因為在病榻上躺了這麼久,現在的席燁廷還未恢復正常行走的能力。
出入都得依靠輪椅。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席燁廷,這會兒卻像個孩子一樣,在那裡鼓搗著一個小玩具。
看到這樣的席燁廷,親戚們自然也都倍感唏噓。
畢竟當初,席燁廷接受了多少的讚譽,又承載著多少的期待。
幾乎每一個人都認定,席燁廷在商業上,一定會有很大的成就。
但如今……
親戚們都在不著痕跡的交換著眼神。
不過,大家此刻的所思所想,席君平夫婦的心裡又怎麼會不知道。
真的要快點好起來啊。
這是席君平現在最大的期盼了。
他一定要讓席燁廷回到曾經那個,受到仰望的位置。
很快,席君平推著輪椅停了下來,目光緩緩地掃過在場的眾人,說道:「很感謝大家前來參加,燁廷的婚禮。」
「這場婚禮,跟尋常的婚禮不太一樣。」
「不管是對燁廷,還是對我們來說,都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說到這兒,席君平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
已經快要晚上八點了。
這是大師給定下來的拜堂的吉時。
他隨即扭頭同站在一旁的管家說道:「把新娘請出來吧。」
他甚至都不敢提一句南梔。
讓南梔當這個沖喜新娘,他心裡總覺得彆扭。
畢竟,南梔是席燁臣的前任。
如今又嫁給了席燁廷,這像話嗎?
但為了席燁廷能好起來,只能硬著頭皮一試了。
沒過多久,一旁的那扇側門就開了。
穿著一身紅色禮服的南梔,披著蓋頭,在傭人的攙扶下,緩緩地朝著席燁廷走去。
很快,她便在席燁廷的面前站定。
「燁廷,咱們先拜堂。」席君平以商量的口吻,同席燁廷這般說道。
但席燁廷卻充耳不聞一般,還在對手中的玩具愛不釋手。
他甚至還將玩具舉到了席君平面前,笑著說道:「好玩!」
他的這副反應,也讓在場眾人的臉色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席君平尷尬地垂了下眼眸,只覺得自己的這張老臉都快掛不住了。
而站在一旁的席燁臣,他則是一臉漫不經心的看著這一幕。
席君平,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麼叫做白費力氣。
你最在意的這個兒子,確實已經傻了。
當然,他最開始也懷疑過,席燁廷的傻,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凡事都得多個心眼,才能更加萬無一失。
所以那天,他特意找人去測試了一下。
醫院的護工,給席燁廷端去了一碗餿水,卻騙他是補湯。
席燁廷皺著眉頭,一直說這水臭臭,不想喝。
但在護工的哄騙之下,還是聽話的喝完了。
前幾天,他又親自去測驗了一下。
他拿著一份蛋糕,還有一份合同去找席燁廷。
他問席燁廷:「這兩個東西,你要選什麼啊?」
席燁廷的目光緊盯著那塊蛋糕:「我要吃蛋糕,蛋糕。」
他笑了,輕聲說道:「那你在這份合同上,印上你的手印。只要你印了手印,這個蛋糕我就給你吃,好不好?」
「好!我要吃蛋糕!」席燁廷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後來,席燁廷看都沒看這份合同一眼,就按下了手印。
他看著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的這一切,又看著席燁廷一口接著一口沒心沒肺地吃著蛋糕的模樣,算是徹底信了席燁廷是真的變成了傻子。
席家的一切都不要了,卻只要一個蛋糕。
而此刻,蔡雨芬也在席燁廷的輪椅旁蹲下了,耐心地說道:「燁廷,咱們先把東西收起來,拜堂很快的。」
說罷,蔡雨芬就要拿走席燁廷手中的玩具。
但席燁廷卻將玩具死死地護在懷中:「不要拿走我的東西!這是我的!」
蓋頭下,南梔的臉上也不自覺地覆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席燁廷……怕是真的沒救了吧?
他的身上,哪兒還有半點,曾經那個翩翩貴公子的氣質?
一個破玩具,他現在都能當個寶一樣。
而現場的其他人,這會兒也都開始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著什麼。
蔡雨芬跟席君平神色複雜地對視了一眼。
席君平暗嘆了口氣:「燁廷……」
然而,他話音未落,席燁廷卻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一幕,讓現場一片譁然。
「怎麼了?」
「燁廷這是怎麼了?」
「剛才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吐血了?」
「燁廷?」蔡雨芬跟席君平顯然都被這一幕給嚇到了。
南梔在這時也扯掉了自己的蓋頭,滿目擔憂的看著席燁廷。
當然,她的眼底除了擔憂,還有愧疚。
燁廷,你不要怪我。
我真的沒得選……
我保證,我欠你的,下輩子一定都還給你。
只見席燁廷在吐出這口鮮血後,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臉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褪盡。
「管家,備車!」席君平說話的時候,嗓音都有些發顫了。
「是!」管家在應答後,就快步跑出了大廳。
而席燁臣在這時走上前來,滿目灼灼地說道:「爸,媽,哥哥的情況……可能沒咱們所想的那麼簡單。」
南梔聽到這話,不由得用餘光掃了席燁臣一眼。
這傢伙是怎麼做到這麼兩面三刀的?
席燁廷會變成這副樣子,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席君平一瞬不瞬地看著席燁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