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他並沒有聽到南初的回答。
不過好在，南初將門給打開了。
看到門打開的那一刻，席君寒趕忙側身走了進去。
只見南初吐了一口黑血。
而且，是比上一次更濃更黑的鮮血。
鮮血沿著她的嘴角滑落，弄髒了她的衣物，還有地面。
這一幕，看得席君寒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南初……南初……」席君寒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趕忙俯下身去，將南初打橫抱了起來：「去醫院，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說罷，他已經抱著南初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而這時的南初，已經虛弱得快要喪失意識了，但她還是用很低的聲音說道：「別……別讓九九看到……」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母親最先考慮到的，仍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根本就來不及了。
九九就守在洗手間外面。
席君寒剛抱著她衝出洗手間，他就什麼都看到了。
那張小小的臉上，頓時布滿了驚慌跟擔憂：「媽媽……媽媽怎麼了？怎麼她……」
「九九不怕，先讓陸澤叔叔送你回去，爸爸帶媽媽去一趟醫院！」席君寒一邊抱著南初往外走去，一邊同跟在一旁的九九這般說道。
但九九卻拒絕道：「我不要回去！我也要去醫院！我要陪著媽媽！」
媽媽都這副樣子了，他哪有辦法自己回去？
席君寒拗不過九九，最後還是讓九九一塊兒跟去了醫院。
抵達醫院，已經有醫護人員在那兒候著了。
所以，南初第一時間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內。
而席君寒跟九九則是候在手術室外面。
席君寒的雙手，也跟著染上了那黑色的鮮血。
此刻，那血已經幹了，附在他的掌心，猶如一朵妖冶的花兒一樣。
九九光是看著，那顆心都在不由自主地發顫。
「爸爸……」他忍不住喚道。
席君寒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並且來到九九的身前蹲下。
他原本想要輕撫一下九九的肩膀，但在看到掌心鮮血的那一刻，他就捏緊了自己的手，並且慢慢的將手放了下去。
「媽媽她怎麼了？」九九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處打轉了。
說句實話，席君寒自己的心裡也是沒底的。
但他卻還是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媽媽只是生病了，但沒關係，醫生一定會治好她的。」
「可是生病……為什麼會吐血？媽媽……吐了好多血。」九九說著說著，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媽媽不會死的吧？」
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畫面，確實讓人心驚。
而死這個字，就像是一根針一樣，在席君寒的心坎上直接扎了進去。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如果不趕緊動手術，又或者說……如果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期限，南初一定會死的。
他看過她的檢查報告，對於真實的情況，自然是再了解不過的。
所以，他沒有猶豫跟糾結的機會了。
拖下去的代價，很可能是賠上南初的命。
想到這兒，席君寒終於逼著自己做出了決定。
這一決定，讓他的五臟六腑都跟著疼了起來，但他還是得努力的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是平穩的。
「不會的，你媽媽一定不會死的。」
「她才剛剛找到你，怎麼捨得就這麼扔下你呢？」
「真的嗎？」但九九卻還是一臉的害怕。
席君寒只能點了點頭：「真的，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九九這才放心了些許，他的目光跳過席君寒，落在了那扇緊閉著的手術室的門上，說道：「我要把我以後所有的生日願望都留給媽媽，我要媽媽好好的，我再也不要看到媽媽那副樣子了。」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席君寒的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九九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只要能讓南初好起來，他跟她分開……應該也沒什麼吧。
讓她活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啊。
對吧？
而這時，身後的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只見醫生面色焦灼地從裡面走了出來：「席總……」
席君寒幾乎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來到了醫生面前。
他的眉眼之間儘是焦灼：「怎麼了？」
「南小姐的情況……不太樂觀。」醫生仿佛鼓足了勇氣之後，才又繼續說道：「體內的淤血，已經影響了血管的正常流動。」
「再這樣下去，對大腦也將產生很大的影響，甚至會……」
「會怎麼樣？」席君寒發問的時候，聲音都有些不受控的顫抖。
「會死。」
只是這兩個字，卻恍若重物猛地砸向了席君寒，讓他的雙腿一軟，險些連站都站不穩。
一旁的九九無疑也聽到了。
雖然他還小，但這樣簡單直白的對話，他還是聽懂了的。
尤其是『會死』這兩個字，在他的耳畔不停的轉動著，讓那張小臉上頓時寫滿了擔憂跟害怕。
「那現在……就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席君寒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有辦法讓自己再度開口。
「唯一的辦法……就是之前跟您提過的，請來沈晏城醫生，給南小姐動手術。像這樣的手術，是在血管間進行，難度極高。目前有辦法完成這台手術的，應該只有被號稱為鬼斧神刀的沈晏城醫生。」
「以咱們醫院的醫療技術，可能還能幫南小姐維持三天左右，如果過了三天還沒辦法進行手術的話……」
醫生沒再繼續說下去，但這後面的話語，席君寒光是猜，都能猜得到了。
「我知道了。」最後，席君寒只是說了這麼幾個字。
很快，醫生又轉身進了手術室。
而九九則是跑到了席君寒的面前，兩隻小手同時抓住了席君寒的衣角，小腦袋高高的抬起，問道：「爸爸，醫生剛剛是說，媽媽會死嗎？」
席君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努力讓自己擠出了一抹笑容，說道：「不會的，爸爸不是跟你說過，一定不會的。你忘了嗎？爸爸是開醫院的，爸爸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媽媽。」
「嗯！爸爸一定要治好媽媽！媽媽她還答應過我，會治好她的腿，然後跳舞給我們看的。」九九一邊說，一邊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而他的這句話，卻讓席君寒愣了一下。
「媽媽她……跟你說過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