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
直到他喚了他的名字，九九才扭頭看了過來。
但喊他爸爸的聲音，分明不如平時那麼清亮又愉快了。
「爸爸。」
席君寒緩步朝九九走了過去，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直接問道：「是在想那些照片？」
「爸爸，你跟南初阿姨……是不是正在談戀愛啊？」
小傢伙的主動詢問，倒是讓席君寒有點吃驚。
這個年紀，應該會懂談戀愛這三個字？
席君寒不答反問：「你從哪裡知道的，談戀愛這個東西？」
在他的既定印象里，五歲的孩子應該還是一個有點『笨』的年紀啊。
對於這種東西，不應該有任何認知的。
九九想了想，隨即不假思索地說道：「是秦望叔叔告訴我的。」
秦望……
席君寒幾乎咬牙切齒。
這個傢伙，怎麼忍心來教壞一個孩子的？
「那天，你不是讓秦望叔叔來接我嗎？我們在經過一個公交車站的時候，看到有兩個人抱在一起，我就問他，那兩個人在幹什麼。」
「秦望叔叔後來就告訴我，那兩個人是在談戀愛。」
席君寒的臉色一黑。
也難怪，九九一想到他跟南初抱著的照片，一下子就能聯想到是在談戀愛了。
不過，秦望這貨，面對孩子這樣的問題，難道就不懂得一語帶過？
怎麼還真的給說得這般清楚？
「爸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跟南初阿姨是不是在談戀愛？」九九詢問這一問題的時候，那張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席君寒思慮了數秒，隨即正色看向了九九，還握住了他的肩膀，說道：「九九，關於我跟南初阿姨的關係呢，我這幾天其實一直都在想，該怎麼告訴你。」
「雖然你還小，但你也有知情權。」
「我跟南初，確實是在一起了。」
「而且，我不會跟你的媽媽在一起，也不會將她娶進門。」
「九九，對不起。」
他的這一決定，肯定會讓孩子的期待有所落空。
但九九的回答，卻出乎他的預料。
「爸爸，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啊，我沒有怪你。」
「不怪我？」
九九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秦望叔叔那天還跟我說了很多道理，他說每個人長大之後，都會在心裡開出一個種子，這個種子叫做情種。」
光是聽到這兒，席君寒都有些震驚了。
這樣的道理，大概也只有秦望，會在孩子這樣的年紀，就給孩子普及吧？
但這一刻，他卻有點感激秦望，為他給孩子做了這樣的普及。
「有了這個情種，我們就會想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爸爸是喜歡南初阿姨，才會想要跟她在一起吧。」
「沒關係的，爸爸，你想要讓九九開心，九九也想要讓你開心啊。」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席君寒的心底深處好似突然泛起了漣漪。
這麼懂事的孩子，他怎麼可能不疼愛呢？
席君寒忍不住伸出手，將九九輕輕的擁入懷中：「爸爸答應你，爸爸一定會儘自己所能對你好，不讓你受任何委屈，也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但九九卻是一臉志氣滿滿地說道：「我也會快點長大，然後保護爸爸，也保護媽媽。」
在他的心裡，就算爸爸不會跟媽媽結婚，但這都不會改變，媽媽是他媽媽的事實啊。
他還是有自己的爸爸跟媽媽。
這就夠了，不是嗎？
席君寒聽笑了，鬆開了他之後，就抬手在小傢伙的腦袋上揉了幾下：「你說的這句話，我可是記住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想要吃什麼？爸爸給你下廚去。」席君寒一邊說，一邊就站了起來。
「糖醋魚！」九九很快又想了想，毫不客氣地報了好幾個菜名。
席君寒再度失笑：「小吃貨，就你點的這些菜，咱們三個人就算吃好幾頓，也吃不完。」
「三個人？」九九疑惑地問道。
因為他剛才已經聽到，送他跟媽媽過來的那輛車開走的聲音。
所以，爸爸口中的這第三個人，肯定不會是他媽媽。
「你南初阿姨生病了，我就直接把她帶到這邊來了……」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九九無比著急的跑了出去。
「南初阿姨生病了，你怎麼也不早點告訴我！」
「……」席君寒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看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多慮了。
這小傢伙比他想像的還要明事理，當然也比他想像的更喜歡南初。
而這時，在席君寒的房間裡，南初已經躺得有些腰酸背痛的。
這是她第一次躺在席君寒的房間裡。
他的房間，跟他那個人一樣，四處都透著一股精緻跟講究。
當然，也很乾淨。
不過，他的被子裡卻帶著一股讓她無法安然入睡的氣息。
因為跟幾年前的那個男人太像了。
她剛嘗試著讓自己閉上眼休息，腦袋裡就又不受控的閃過了那一晚的畫面。
所以，她就乾脆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想爬下床去，就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本以為是席君寒。
而這最後跑進來的人，卻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侷促起來。
當然，她也是下意識地就要從床上爬下，還想要跟九九解釋一番。
但九九卻很霸道地按住了她的胳膊：「你都生病了，就不要亂動了！趕緊躺好休息！」
「……」南初抿了抿唇，卻一時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其實，對於她跟席君寒的這段關係，她也一直很擔心九九的態度。
她擔心會從他的眼底看到憎惡，看到責怪，看到失望。
而九九接下來的一句話，更讓南初愣在了原地。
「你是爸爸的女朋友，我肯定要幫爸爸，把你照顧好的。」
南初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道：「你……你知道女朋友是什麼意思嗎？」
如若知道，九九對她……還會是這般友好的態度？
所以，南初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傢伙可能連女朋友是什麼意思，都還不知道呢。
但九九卻是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知道啊！就是爸爸喜歡的人嘛！」
恰好他給出這一答案的時候，席君寒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房間外。
他肯定也聽到九九的回答了。
對於九九的這一回答，他沒有給出任何反駁，而是緩步走到了九九的身旁，順手摸了摸九九的小腦袋：「你一個小不點，真的明白什麼叫做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