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拆招

  第222章 拆招

  玉淺肆從塌旁的藥箱裡拿出一顆藥丸,扔進了那杯熱茶里。

  轉眼間,清亮的茶湯就化作了紅褐色,對伯懿來說,還透著些許淡淡的腥臭味。

  「喝了這個,應當能昏睡一陣兒。」玉淺肆見他不解,悄聲解釋道。

  「可能瞞過那兩個大夫?」

  昏睡的脈象,與重傷昏迷的脈象,恐怕不盡相同。

  玉淺肆搖搖頭:「我有把握瞞過那個姓鄭的,但蘭菽找來的大夫,我沒把握。」

  宮裡的那些太醫她都打過交道,對他們的醫術瞭若指掌。自己醫術雖不如他們,但他們的醫術絕對比不過玉臨宜。是以這顆玉臨宜配給她以防萬一的藥,她放心。

  但蘭氏一族深不可測,她並無太大把握。

  「那還是算了,我去想個辦法回絕他們。」

  伯懿轉身就要走。

  玉淺肆攔住他:「你急什麼。」

  「若是被蘭家的醫師撞破,那便真是有理說不清了。你難道要任由他們把這殺人滅口的罪名扣在你身上?」

  雖然江既清知曉玉淺肆在裝病,不算欺君。可如今出了殺人滅口的事,難保不會有人藉此大做文章。

  更何況.

  江既清如今陰晴不定,他也猜不透這位陛下在想些什麼。

  「你不覺得,這做局的手法有幾分眼熟嗎?」

  玉淺肆興味漸濃,嘴角勾起笑容:「以往我在京中狐假虎威,都是打著聖上的名號。讓那群人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

  而此次,做局者也是打著「為陛下尋找真兇」的旗號,但因涉及陛下,自己反倒成了被綁縛手腳的那個。

  雖然粗糙,但簡單有效。

  難怪那日蘭家的尾巴跟著她,卻沒有阻攔她入陣救人,原來是將計就計,托著她成為了此事的最大得益者。

  借他們的手,這一出買通宮女,誘騙粟娘與聖上,再自己入陣救人的好戲便徹底編排成功了。

  若她要同人爭辯起來,如此做的理由倒也不難尋——

  一切都是為了齊國公府。

  如今在外人眼中,王嵩雖依舊執掌朝政大事,兄友弟恭。

  可近來,朝臣們愈發察覺出了二者之間或有嫌隙。

  聖人允諾前往皇陵,王嵩病重,便是微渺卻極有用的信號。

  那麼,身為齊國公府的犬牙,在這緊要當口為搏得聖眷,自然無可不用其極。

  難怪自己住得如此偏僻。

  更難怪那日事發之時,一路上她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如此便無法找到人證,證明自己當真是從唯思殿偏殿問詢過後才去的園子。

  一旦大家開始猜測她促成了這一切,蘭家護衛不當的罪過自然也就可有可無,畢竟蘭家也是被「奸人」所利用罷了。

  即便沒有實證證明她做了這一切,但也沒有實證能讓她洗清嫌隙。

  可蘭氏一族所求,也不過是在眾人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你放心,我有把握,」玉淺肆深吸一口氣,咽下了那碗藥湯,爽利地擦了擦嘴角。

  待放置好屏風後,伯懿打開門,迎二位醫官入內。

  宮婢入屏風後,懸絲於玉淺肆腕間,再從屏風後牽出絲線,交給兩位醫官。

  「畢竟男女有別,二位醫術高超,這些應當不在話下吧?」伯懿抱著雙臂站在屏風同側,不容他們踏過屏風一步。

  鄭綏鼻子裡輕哼一聲,鬍子又抖了抖,接過絲線凝神細斷。

  那蘭家醫師自然也不敢多語。

  一時間,室內靜匿無雜聲。

  「玉大人可還好?」

  見鄭綏撂下絲線,沉然不語,鬍子卻抖個不停,伯懿的心懸了起來。

  「先前的醫師簡直荒謬!如此劣等醫術也不知是如何能混入太醫署的!」

  伯懿聞言驚了一跳,腦中不住思考著應對之策。

  「.觀玉大人脈象,這昏睡之症本就不嚴重,若是我來醫,如今早就已經甦醒!卻生生拖了這麼許久,令脈象愈發滑弱無力,簡直是敗德辱行,枉為醫者!」

  聽到這兒,伯懿才鬆了一口氣,驚出一聲冷汗。此時他才恍覺,不知何時起,他竟已如此信任阿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而她說此事能成,他便從沒思考過「此事不成」的後招。

  可還不是可以全然放鬆戒備的時刻,他轉頭望向蘭家的醫師,問道:「您如何看?」

  蘭家的醫師將絲線團起來,安放在一旁,這才拱手回禮,穩聲道:「老朽藝術粗淺,不及鄭大人。不過依老朽愚見,這昏睡之症的確不難解。」

  鄭綏不依不饒,抖著鬍子問道:「你有把握多久讓她醒過來?」

  「這」蘭家的醫師遲疑了片刻:「玉大人脈象隨凝滯,但卻有微弱的強跳,已是內有好轉的跡象。若依老朽的方子,恐須五六日——」

  鄭綏冷哼一聲,打斷道:「再等五六日?這般不能吃喝,即便醒過來,恐怕也得好好將養些時日,定會傷了根本!」

  「鄭大人杏林妙手,自然不是我等可比。」

  「那鄭大人看,需要多久呢?」伯懿懶得再看這奉承自傲之景,打斷道。

  鄭綏伸出三根手指,鬍子又抖了抖,矜傲道:「只需三日!」

  伯懿連忙拱拱手,誇飾著將二人送了出去:「不愧是鄭大人!如此一來,就多勞煩您了。」

  將他們送出屋子,看到所有人都離開後,伯懿折返回來,按照玉淺肆此前的吩咐,從匣子裡找出一顆杏色的藥丸,溶於水中,給她餵下。

  見玉淺肆悠悠轉醒,伯懿才鬆了一口氣。

  「你葫蘆里究竟裝了什麼藥,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玉淺肆淺眸中猶帶著幾分迷亂,閉上眼悄吟了片刻,再次睜開那雙晶亮的淺眸看向伯懿時,露出了睥睨一切的笑,似倨月懸空,凌然孤絕。

  「你不是問什麼時候干正事兒嗎?這不,如今便是最好的時機。」

  鄭綏診斷,她還要三五日才能醒過來,這當中便是自由行動的最佳時間。

  「伯懿,你去聯絡那個土夫子,明日做好一切準備,」伯懿附耳傾聽,聽完後暗贊不絕。

  「這法子的確清除後患,」伯懿啞然一笑:「睚眥必報,果真只有你『玉羅剎』才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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