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意外

  第201章 意外

  「姑娘,請。」

  走近之後玉淺肆才看清,這女子十指布滿老繭,虎口卻乾淨。十指瘦削,指甲短平,微微泛黃,甲縫卻乾淨。面色紅潤,眉目淡闊,生的一副端正溫潤的模樣,周身散發著清新的皂角香。

  倒真像是個做慣了農活的人。

  玉淺肆察覺到眼前女子的侷促與慌亂,不由得放軟了語調,引著她前往別苑。

  商賦想跟著玉淺肆離開,卻被商辭揪住後衣領扯了回來。

  「你做什麼!」

  商辭的聲音清淡,似古井無波。

  「我雖不知你要做什麼,但還望你謹記,你即便搬出了府,也是商家人。」

  商辭眸光閃爍,有些看不穿自己這個所謂「京城第一紈絝」的胞弟。

  他平日裡跟在玉淺肆身後,家裡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方才玉淺肆帶走的,是陛下帶回來的女人,看方才那陣仗,此事定然不簡單。他卻還想湊上去,真是不將家族放在眼裡。

  商賦冷哼一聲,一扭脖從商辭手中掙脫了出來,仰著頭盯著自己的兄長,咬牙切齒道:「我可無時不刻記得自己是商家人。」

  說罷,他不再理會商辭,鑽回了人群之中,躲開了商辭,朝猶自站在馬車旁的伯懿看去。

  伯懿身著一身普通的黑衣,背上背著一把黑柄銀邊的寬刀。像極了江湖俠客。寬刀造型別致。刀雖未出鞘,但他總不禁去想,這把刀若是出鞘,定與眾不同。

  「既然陛下已經回來了,諸位大人就先散了吧,待陛下宣召即可。」

  與齊國公府交好的朝臣三兩離開,似潮水一般,衝散後,只留下清流一黨的人們站在原地踟躕著。

  沒想到提刑司果真如約尋回了聖人,如今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確不好隨意發難。即便不甘,也只能離開。

  王嵩看向伯懿,眼神無喜無悲,無痛無驚:「你跟我來。」

  伯懿自決定回來的那一刻,便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

  看眾人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阿如定是將所有一切都攬在了她自己身上,眾人才會對他突然出現並無質疑,也未有人提到風家之事。

  王嵩第一時間分開他與阿如,自然也是擔心他們二人串供。

  可他沒想到的是,王嵩一路上,只是由藥安攙扶著,緩緩朝前走去。從未開口問過他,更沒有絲毫的試探。

  這反而讓準備了一肚子應對之策的伯懿,有些心裡沒底。

  他此前雖不知風家的計劃,但終究是被捲入了其中。王嵩此人,城府淵深而為人淡漠,唯有與阿如相關的事情上,才會顯出些情緒來。迎方茶歇此前也被人暗中盯查過,想來也是王嵩的手筆。

  無論阿如如何幫他,王嵩此處定然是瞞不過的。恐怕他早就知曉,自己與風家之間有關係了。

  王嵩進到院子裡時,已經快支撐不住,整個人都考在藥安身上,藥安將他扶坐下後,便去煎藥了。

  伯懿聞到屋子裡無法忽略的濃濃藥香,頭昏腦漲。

  「你有什麼事要問我的媽?」

  王嵩半伏在憑几上,輕輕搖了搖頭。

  到底是沉不住氣。

  「阿肆信任你,所以,即便我有問題要問你,也需等她在場才可。你且等等,待她照看完那個姑娘,自然會過來尋你我。」

  伯懿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蒼白瘦削,好似下一刻就會沒了性命的權臣,卻第一次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看法。

  王嵩應當知曉自己身份不乾淨,還與阿如整日待在一起。甚至,還要帶著阿如涉險。

  即便他對此事不滿,但卻能在面對他一人時,從容不迫,尊重阿如的想法,而不是想著藉機挑撥離間。

  伯懿眸光閃動,驀地垂下頭去。

  捫心自問,他曾不止一次地嫉妒王嵩。

  這一點上,他的確不如王嵩。

  難怪阿如對王嵩也與旁人不同。

  屋子裡一時間靜了下來。

  只有四散的藥香,以及王嵩喘咳時發出的渾濁聲音。

  伯懿在這片詭異的寧靜中,陷入了沉思。

  他本就不該奢求什麼。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查清先後案的真相,為母親昭雪,這本就是他入京的目的。

  只是,如今多了一件事。

  在驅散她眼底里揮之不去的陰霾之前,護好她。

  她應當是遭遇了許多,可她若不願說,自己便不問,即便先後案告破,他也會陪她一起,找遍天下所有的佛珠,為她找到她想尋的答案。

  只要能陪著她,就好了。

  「少主。」

  玉淺肆快步跨進院子,三步並做兩步,進了屋子。

  王嵩強忍著咳嗽,卻還是被玉淺肆察覺出了端倪:「我這兩日尋齊了藥材,待膏藥熬製好後,輔以針刺,會緩解一些。」

  王嵩強忍著周身的劇痛,無所謂地擺擺手。

  玉淺肆這才看向伯懿:「你沒受傷吧?」

  伯懿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一僵,垂眸輕語道:「都是些皮肉傷,無礙的。」

  玉淺肆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但此刻也想不得這麼多。

  「少主,那個姑娘應當只是個尋常女子。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玉淺肆望向伯懿。

  以江既清的性子,即便是做戲,也應當不會對一個強塞進來的風家女子如此關照。

  伯懿嘆了一聲,將其中曲折一一道來。

  「那日我站在屋頂,察覺到長街一側的巷子裡有異常,便尾隨兩人從離開,而後便發現.」

  伯懿說到這裡,口中苦澀難擋,倒像是吞了一大口此間的飽含藥味的空氣一般。

  眼下,這屋中的人都知曉自己在矯飾當日細節,他也無心欺瞞,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義父,可真是不遺餘力地將自己推向人人厭棄的境地。

  「而後便發現,一群賊人劫持了陛下。可他們中有不少好手,我的行跡被發現了。當即便有幾人帶著陛下離去,剩下幾個與我纏打在一處。我想法子脫身之後,擔心回去報信會丟失蹤跡,便一個人追了上去。」

  伯懿頓了頓,避重就輕地編造完了謊言,下面說的,便是事實了。

  「我追過去後,卻發現最初劫持陛下的那幾人都已死了,而陛下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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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