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屍斷案,打個賭吧

  第17章 無屍斷案,打個賭吧

  玉淺肆沉眸不語,虞安寧卻看不得翠竹憂心,將自己心中所疑和盤托出。

  翠竹聽完,連道:「不可能,不可能。」

  似是被嚇壞了一般。

  「嬤嬤緣何如此篤定?」

  翠竹默了一瞬,轉身回屋捧來了脈案,遞給了玉淺肆。

  說出來的話卻似透著些有氣無力:「這是老夫人多年來的脈案。奴婢雖未學過岐黃之術,但卻懂一些萬物相生相剋之理。這麼多年來,跟在老太太身邊,為她調養身子。樁樁件件都與這脈案對得上,絕不可能有問題。」

  嬤嬤定是擔心因為自己照顧不周才讓祖母有了意外,虞安寧眼中滿是淚意,連忙安慰道:「嬤嬤,你莫要怨怪自己。這定然不是你的問題。我只是」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哪怕最終只鬧了一場空,哪怕因此被父親責罰,被人指著鼻子痛罵不孝也甘願。

  只要,能知曉真相。

  玉淺肆細細翻了一遍脈案,觀其用藥劑量,老太太的身子自三年前搬入別苑起,確實越來越好了。醫官也多次提到,老夫人睡眠也比之前更好了些。

  「出事那天呢?」玉淺肆淡然問道。

  翠竹見玉淺肆仍有猶疑,將那日情形一一說明。

  「那日,起先並無什麼不同.」

  那日,天朗氣清,是春鳴鳥應的好天氣。老夫人若往日一般用過了熱粥,在院中風亭內歇息,郡主在一旁替她念著書,祖孫倆看著滿園春意,自在逍遙。

  午後,侯府里來了人。小張氏慣常喜歡作秀,哪怕老夫人來了別苑,每月也要來上兩次,將兒媳的孝順模樣展現了個十足十,讓京城中人無不慨其孝順,自然而然,也立住了老夫人「惡婆婆」的形象。

  這次,小張氏還帶上了小兒子虞穆,看在孫兒的面上,老夫人便留他們吃了頓便飯。

  郡主素來厭惡繼母,沒有同他們一起。可小張氏自然不會放過扮賢良的機會,飯後帶著禮物去尋郡主的不痛快。

  虞穆吃飽喝足犯了食困,便留在老夫人院中小憩。可午休剛畢,與孫兒同在一處的老夫人便暈了過去,翠竹連忙去喚大夫,可已是來不及。老夫人未來得及留下隻字片語,便撒手而去。

  玉淺肆在腦中飛速過了一遍所有情狀,皆與脈案一一對應。如此說來,老夫人中毒的可能性不大。

  虞安寧聲有鬱郁,道:「起初,我也懷疑是中毒。可祖母用慣的醫官一接到消息便趕到了。查驗過了當日的吃食,並無任何異常。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孫醫官還驗了針,祖母身上也沒有中毒跡象。更何況,翠竹嬤嬤的母親是跟著祖奶奶從宮裡出來的。自小學了一門好手藝,非常擅長內宅之物。平日裡祖母的吃食都是過了她的手,才能交給祖母的。」

  玉淺肆對後宮之事不甚了解,但伯懿卻明白她言下之意。

  後宅之爭其實毫不遜於朝堂之上。有些陰損的法子利用吃穿用戴,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但老夫人身邊有精於此道之人,自然不會出什麼差錯。

  「這脈案可否先留在我這裡?」

  虞安寧的安慰似是沒有什麼作用,翠竹此刻心神恍惚,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般,連行禮都忘了,只點點頭,表示同意。

  玉淺肆一邊收起脈案,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再不離開,恐怕侯爺也要著人來尋我們了。」

  果然,伯懿看到院門外有青衣小廝的身形晃過。

  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上完香,虞安寧不放心翠竹的身體,堅持要將她送回房中才安心。

  玉淺肆與伯懿兩人,在小丫鬟的指引下前往起火地隱園。

  伯懿盯著眼前的小徑,恍如隔世。前天他走過這條路時,夜色朦朧,心境也全然不同。

  「你的鼻子,很靈啊。」

  伯懿回過神來,無所可否。

  玉淺肆輕聲問道:「你方才所說的味道,若是再聞到,可還會記得?」

  「或許吧」,伯懿下意識扶了扶眉尾的一道隱疤,這是他思索時的慣常動作。

  「那味道委實有些獨特,所以哪怕只有淡淡的一絲,依舊讓人無法忽略。」

  玉淺肆「唔」了一聲,兩人各懷心思,沿著小園中的汩汩的溪流一路蜿蜒向前。

  伯懿轉頭看著玉淺肆一臉淡然無波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這麼查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要想個辦法驗屍啊?」

  玉淺肆眼角抽搐。那可是朝廷誥命,大戶人家的陵園。他以為是什麼鄉野人家隨便埋屍的墳塋,可以說挖就挖,說驗就驗嗎?

  不由得妖聲怪氣道:「我竟不知巍然書院除了園林之藝,還教學生怎麼挖墳掘冢嗎?」

  伯懿慍惱不已,但也自知失言,扭過頭去無聲腹誹:沒有屍體,我看你怎麼查!

  自進入別苑,玉淺肆就在暗中打量著伯懿。比起老管家,他倒是更關心老夫人之死。甚至不惜貿然出言來給老夫人進香。就連郡主對這個夜半出現在她家牆頭上的賊也是態度怪異,可廣安侯與小張氏,就連方才老太太身邊的翠竹都全毫無異樣。

  這人究竟什麼來頭?

  思忖了一瞬,笑意漸涌,道:「你信不信,沒有屍體,我也能查到老夫人之死的真相。」

  伯懿不置可否,但劍眉下一雙黑眸里滿是戲謔,分明是不信的模樣。

  玉淺肆撫上玉里乾坤,激將道:「不如,打個賭?」

  「賭什麼?」

  話雖出口,但伯懿知曉,自己沒得選。

  不管信與不信,自己想要查清真相,洗盡冤屈,只能靠面前這個大言不慚的紅衣女子。

  淡淡清香撫過鼻尖,想到當下自己難言的境地,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玉淺肆心中的疑惑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又被她咽了回去。伯懿此人看似英雄草莽,但內里丘壑難探。於是換了個說法。

  「輸的人,答應對方一件事。你放心,不會觸犯律法,也絕不為難你。」

  「什麼叫為難我?說得好像篤定自己能贏一般。」

  伯懿聞言忖量了一瞬,覺得橫豎自己不會吃虧,便應了下來。

  眼見小溪在腳下陡然轉了方向,沒入了牆下。再行幾步,卻是一條流向完全相反的小渠朝他們而來。

  「咦?」

  這小溪的終點好像就在前面。

  玉淺肆起了玩心,滿眼驚喜,眉眼彎彎,眼中閃過細碎的光,襯得枝頭的春芽都更嫩了三分。

  「你上次來,就沒發現嗎?」

  伯懿不自覺地撇過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玉淺肆的問題。

  玉淺肆狀似恍然大悟,輕拍額頭作驚悟狀。

  「哎呀,差點忘了。你上次可是做賊來的,躲人都來不及,哪有心思看風景呀。」

  一句話激得伯懿攥緊了拳頭,肩頭微顫。這女子,端的是嘴毒。再搭上這副極具欺騙性的皮囊,真真讓人忍不得。

  剛要出言反駁,看到閃著亮光的眸子,突然回神。

  該死的!她又想套我的話!

  轉過頭,再不言語,邁開步子與玉淺肆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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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