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郡主的堅持
「蘇大人,這下官自然知曉蘇大人是一等一的忠臣!玉大人玩笑之言,蘇大人莫要放在心上啊。」
「是啊,我只是玩笑之言罷了。蘇大人若是信不過我,不如咱解了公主的斂服看看?」
看到那雙滿含挑釁的狐狸眼,蘇風茶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為了今日,他日日練習如何同人吵架,好不容易逮到了這次機會,卻還是對她無計可施。
商賦連忙附耳道:「蘇大人,咱們現在也沒證據,總不能真的對公主不敬吧?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啊,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
他好不容易逮到這次錯處,可不能就此錯過!一咬牙望向一旁的虞安寧,道:「郡主,你來!」
虞安寧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這關她什麼事啊.
這人選,經過了蘇風茶的深思熟慮。
眼下這屋子裡,沒幾個他信得過的人。
且不論商賦會不會向著自己,他一個臣下,自然不能做這件事。
而德明.他還指望著此事鬧大後,由德明如實稟報聖人,自然不能此時得罪了他。
思來想去,只有虞安寧最合適。
一來,她身份尊崇,與臨安公主勉強算得上是閨中密友,又是女子。無論是安國公府還是廣安侯府,都與齊國公府沒什麼關係。
二來,就算她同玉淺肆要好,但只要再尋來一個不相干的丫鬟在旁作證。到時候鐵證如山,就不信玉淺肆這次能逃得過!
玉淺肆遞給虞安寧一個安撫的眼神,虞安寧這才踟躕著走過去。
蘇風茶激動不已,親自喚來一個丫鬟,讓她站在一旁作為見證。
「確定要這樣?」虞安寧還是下不了手,這畢竟是死人啊。雖然她近來見得多,可親自去碰,完全是另一碼事啊。
玉淺肆擺弄著玉里乾坤,叮咚不絕:「是啊,蘇大人。你確定要將這件事鬧大了?傳到御前,那可不怎麼好聽啊.」
在蘇風茶看來,玉淺肆此言,並非好心勸誡,完全是外強中乾的阻撓:「待此事了結,老夫定親去御前請罪!但老夫身為大理寺卿,決不允許有人狐假虎威,褻瀆尊貴的血脈!」
「郡主,請。」
玉淺肆見他篤定,也再不阻攔。
虞安寧伸手去解衣服,幸好軟屍香的功效,讓觸感沒有那麼可怖。可一想到那張面具下的面容,她還是有些發噁心。
解開層層盛裝,她強忍著不適仔細翻找,但一無所獲。
她不由帶了些怒氣:「這什麼都沒有啊!」
蘇風茶麵色一僵,怒瞪回去,指了指一旁瑟縮的丫鬟,道:「你!你去看!」
那丫鬟顫顫巍巍地靠近,看了半天:「回大人的話,的確沒有傷痕。」
蘇風茶愣在原地:「怎麼可能?」
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朝棺槨沖了過去,德明一個閃神沒攔住,只覺得頭疼。
可就算他再瞧上無數遍,屍體上也沒有任何剖驗過的痕跡。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蘇大人,該去御前請罪了。」
玉淺肆輕挑眉尾,十分自得。
「你究竟做了什麼,怎麼可能毫無痕跡!」
玉淺肆細細品完了他無關亂飛的氣急敗壞,提醒德明:「公公,不能再讓蘇大人如此鬧下去了。」
德明心中嘆一聲自己的命途多舛,尋了禁衛軍來,向著仍舊愣神的蘇風茶道了聲「得罪」,帶他回了御前。
虞安寧也不會弄這複雜的衣服,將一切扔給了身後的丫鬟:「你來!」
那丫鬟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抖若骨篩地將斂服復原,立刻衝出了屋子扶著柱子乾嘔。
勉強算是沒了外人,玉淺肆問商賦:「這是怎麼回事?」
「別提了!老蘇頭不知從哪個耳報神那裡的來了你帶著小張以倫進宮的消息,便直接拉著我遞了牌子入宮。一路上盯我盯得那叫一個緊啊!好像我藏了他辛辛苦苦攢了十幾年用來買虎丘茶*的私房錢一樣!壓根沒半點兒給你們傳消息的機會!」
說到這裡,他得意起來:「不過,幸好我機智無雙,在門口同伯懿吵了起來,給你們拖延了一點時間。」
伯懿嘴角一抽:「那還多謝少卿大人了。」
提到這個,商賦皺起了臉,看著玉淺肆,頗為可惜的模樣。
「玉大人今日怎穿得如此素雅?」
昨晚他剛出去,就被金吾衛給逮住了。沒有聖旨,就算是大理寺少卿,也得進牢里待著。
可聽到他是為玉淺肆做事,那一隊金吾衛也嘖嘖稱奇。
那時,他方才知,昨日玉淺肆竟然著了盛裝,美不可言!
想到這裡,狠狠瞪了一眼一臉無辜的張以倫。
都怪義莊前黑黢黢一片,他都沒看清玉大人的美貌.
伯懿聽到這荒唐的問題,也明白了過來。
「少卿大人除了美色,腦子裡還能想些別的要緊事嗎?」
玉淺肆打得名號可是入宮祭拜,盛裝出席,不合適吧?
虞安寧見四下無人,鬆了口氣掩上房門,驚問:「玉姐姐,你該不會真的剖驗了吧.」
玉淺肆望向隱在隱在陰影中,眸子卻閃著亮光的張以倫,輕笑反問:「你猜?」
「時辰不早了,宮門該落鑰了。」伯懿提醒。
他們三人倒是沒什麼所謂,可若是玉宸殿那邊出了意外,張以倫的身份被扒出來,到底是有幾分站不住腳。
五人朝著宮門外走去,商賦難掩激動:「玉大人,今日老蘇頭犯了大錯,該不會,明日這大理寺卿的位置,就落到我頭上了吧?!」
「想得美。」伯懿嗤他異想天開。
如今朝局動盪,大理寺卿的位置,關乎清流一黨對三法司的掌控,他們絕不會讓。再者說來,此事可大可小,就算王嵩來做主,定然也不會藉此事發作。
一來,此舉必會讓所有人的矛頭對準玉淺肆,二來,提刑司近來連破大案,風頭無二。大理寺向來同提刑司不對付。發落了蘇風茶,無異於坐實了提刑司同齊國公府沆瀣一氣的傳言,不利於王嵩固權。
恐怕,只會罰俸草草了事,頂多就是出些丑罷了。
一時出神,商賦同虞安寧又吵了起來。
「馬堅絕不可能是兇手!」
「我又沒說他就是兇手,是玉大人讓我盯著他的!你同我吼什麼?」
商賦將自己今日所查報給了玉淺肆。
「那個馬堅今日告了假,待在禁苑的房間裡,一整日都沒出來。聽說是生了病,魂不守舍的。」
「我就說吧,他定是太過傷心,憂思成疾!他絕不可能是兇手!」
玉淺肆睨了虞安寧一眼:「郡主雖對馬堅知之甚廣,但我還是好心勸一句,莫要與此事有太多牽連,也莫要干擾我查案。」
虞安寧沒想到玉淺肆會如此認真,支吾起來:「我只是反正他是絕不會害臨安的!」
聽她如此篤定,玉淺肆止住腳步,慎而回望:「既如此,我便在提刑司隨時恭候。待郡主什麼時候想通了,有什麼話該對我言明,我便立刻停下調查馬堅一事。」
「在此之前,」她轉向商賦:「勞煩少卿大人幫我繼續盯著馬堅,包括他的家人親族。若有任何異常,立即知會我。」
商賦滿含熱淚,重重點頭,恨不得此刻就插上翅膀飛到宮外著手此事。
這還是第一次,玉大人在自己與虞安寧之間選擇了支持自己!
虞安寧跟寒霜傷過的蔬果一般,十分萎靡,又因玉淺肆方才意有所指之言惶惶不安。
就連自己也只是猜測而已,玉姐姐對這個案子,究竟知曉到了何種地步啊.
出了宮門,玉淺肆同張以倫上了一輛馬車,伯懿不請自來,也擠了上來。
見她並不看自己,就當做默許,十分洒然地坐了下來。
「你們查得如何了?」
玉淺肆從馬車裡翻出一小包飴糖,遞給張以倫,囑咐他少吃些。
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多虧了小張仵作,我已經知曉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只是.」
只是她有些踟躕該如何處理整件事。
希望商賦那邊的消息,能幫她做出決斷。
若是運氣好些,虞安寧願對自己坦誠以待,說不定會更順利些。
「倒是難得見你露出這副左右為難的模樣,這事如此難辦嗎?」
恰恰相反,這樁案子十分簡單,可是正是因為太簡單了,反而不知該如何處理。
玉淺肆錯開眼睛,擦了擦張以倫的嘴角的糖漬,帶了些寵溺:「這麼一大包都是給你的,沒人跟你搶,慢慢吃。」
伯懿含著自嘲的笑,垂眸不語。
這副破碎感,莫名招惹出人心底的憐惜。
她道:「你莫多想,我方才只是在想,公主和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世上之事,從無單純好壞之分,更何況是朝堂之事?」伯懿見她願意同自己多說話,雖知曉這不是真話,但還是忍不住關切。
「如今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公主自戕如此簡單了。牽扯到和親之事,便是國事。這才一天,朝堂上主戰派與主和派之間便吵翻了天。若是你此時牽扯進去」
她沒聽清伯懿說了什麼。
她從不在乎什麼朝堂什麼大局。
人生而在世,就很是不易了。無論如何,總不該有人枉送了性命。
虎丘茶:其實是明末才有的,當年貴為天下第一茶。只可惜虎丘的僧人們因此被盤剝,特別慘,後來主持大師為了寺里的僧人們,最終一壺開水澆死了所有茶樹。當時看到這個故事就覺得好震撼。隨之又了解了松蘿茶和其他明末的名茶。之後是打算寫一個有關明末茶的故事的(哈哈哈又是一個坑,大概已經有個思路了,但是這篇完成後會先寫另一篇詭話推理,然後才是茶文化這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應該不會再發這裡了,所以關注交流群不迷路呀~哈哈)
感謝大家的追讀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