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那夜一場大火

  天暮看著劉浪那副模樣,頓時苦笑不得,笑罵道:「我靠,劉浪,你怎麼不改行去當演員呢?行了,左閣主應該快來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問他好了。」

  劉浪嘿嘿一笑,也不再開玩笑了,點了點頭:「行,天暮組長,趕緊帶路吧。」

  「我說劉浪,別人可以這麼叫我,你再這麼叫我,這不是埋汰我嗎?」

  「哈哈,哈哈,天暮組長……」

  劉浪大笑著,跟天暮一起,快步走向詭案組的辦公室。

  …………

  燕京市的天空中陰沉沉的,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讓人透不過氣的沉悶。

  而在千里之外,同樣有一片陰沉的天空。

  只是,這裡的陰沉不僅僅是天空,而更是內心的陰沉。

  祁連山一處山峰的半腰處,一個身材高大,光著腦袋的身影,正背著一具屍體,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情景發呆。

  「廟呢?原來那個廟呢?師父呢?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高大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想將九讓的屍體送回寺廟安葬的齊連山。

  齊連山盯著面前的一片狼籍,眼眶中血絲滾動,淚水打轉。

  在齊連山的眼前,根本沒有什麼廟宇樓閣,只是倒塌的石牆,被燒毀的屋樑灰燼,破磚爛瓦,以及那四處散發著的死氣。

  原來的廟宇雖然不大,雖然連個正兒巴經的名字都沒有,卻也有七八個和尚,受著方圓十里內的香火供奉。

  可是,如今卻已面目全非。

  「不……」

  齊連山大吼一聲,猛然間放下九讓的屍體。瘋了一樣衝下山,朝著那個讓他『為非作歹』過的村子。

  村子裡,充斥著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齊連山曾經偷看洗澡的寡婦已經故去。而寡婦的墳頭也長滿了雜草。

  曾經強親芳澤的二丫已遠嫁他鄉。

  一個承載著齊連山太多回憶的小村莊漸漸出現在他的面前。

  熟悉的矮房、熟悉的街道都已不復存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整個村子變得荒涼無比。同樣的一片狼籍,只有村頭還有一處塌陷大半的老房子。

  在老房子的門口,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正彎腰艱難的摳著門前不知名的雜草,囫圇往著嘴裡塞去。

  老頭牙齒已經掉光,可依舊費力的啃著雜草,臉上還掛著滿足的笑容,似乎那些雜草是珍饈佳肴一般。

  齊連山呆呆的站在村口。看著那個老頭,腦海中思緒飛轉,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呂、呂三叔?」

  齊連山此時感覺自己每走一步,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般漫長,腳步的沉重像是拴了兩條鐵鎖鏈。

  好不容易走到了老頭面前,齊連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這麼多年浮世的繁華,眨眼間成了過眼雲煙,而承載著自己童年甚至少年的地方,竟然還是那般難以割捨。

  老頭跟羔羊一般。嘴裡正含著一口青草,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顫巍巍的轉過頭來。看著齊連山,本來渾濁的老眼竟然慢慢舒展,眼中的驚奇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你、你是那個光頭娃子?你、你是齊娃子?」

  老頭顯然已認出了齊連山,可似乎還有些不相信,隨即又使勁搖了搖頭:「不、不可能,不可能的。齊娃子年輕懂事,哪裡像你這般老呢。」

  老頭晃著腦袋,連聲嘀咕道:「做夢了,肯定是做夢了。廟裡的和尚都死光了,怎麼可能還會看到齊娃子呢……」

  邊說著。老頭又伸出乾枯的手指,將嘴裡的青草使勁往嘴裡塞了塞。艱難的咀嚼著。

  雖然齊連山混帳事做過不少,可除了喜歡女人之外,對這個村子的其它人倒還真是不錯。

  甚至齊連山好打抱不平,一旦有附近的混混們來欺負村里人,只要齊連山一出手,那些混混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

  所以,就算齊連山睡了那個寡婦,就算齊連山喜歡偷看寡婦洗澡,那個寡婦的心裡卻是願意的。

  甚至在村里人的眼中,齊連山都被稱為樑上好漢魯智深、除暴安良的花和尚。

  齊連山看著老頭轉過身,連忙跪著往前急走兩步,一把抱住老頭的腿,泣不成聲道:「三叔,呂三叔,我是齊娃子,我是那個光頭娃子,您、您老沒有做夢,齊娃子回來啦……」

  老頭身體一僵,恍如木雕,許久之後才幽幽的轉過身來,哆嗦著伸出乾瘦如柴的手,撫摸著齊連山光溜溜的腦袋,一摸到那六個深深的戒疤之後,老頭身體一顫抖,渾濁的老眼陡然間明亮了很多:「你、你真是齊娃子?你、你不是在大火中燒死了嗎?你、你怎麼又回來了?還是……你是他的鬼魂?」

  齊連山連連搖頭,大聲叫道:「三叔,我沒死,我沒死,我被師父趕下山了,我被師父趕走了。」

  「啊……齊娃子,你被九賢方丈趕走了?那、那你真的沒死?」

  老頭整個身體都哆嗦了起來,慢慢的俯下身,使勁抓著齊連山,想將齊連山從地上拽起來。

  可是,卻又哪裡拽得動分毫?

  齊連山重重點著頭,慌亂的問道:「三叔,我師父跟師兄弟他們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寺廟都不見了?為什麼我們村子變成了這副模樣?其它人呢?為什麼只剩下三叔你了?」

  一連串的問題充斥著齊連山的腦袋。

  齊連山雖然猜到了某種可能,可是,他卻不願相信,情願相信根本不是他做的。

  老頭終於放棄了去拉齊連山,目光陷入了深遠的回憶之中,傴僂的身影也愈加彎曲:「我、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天晚上半夜,半山腰的廟宇火光沖天,哀嚎連連。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一直將整座山都燒了個精光,而我們村子也未能倖免於難……」

  老頭邊說著,乾癟的眼圈變得通紅,兩滴淚水越聚越多,吧嗒一下掉到了面前的石頭上。

  齊連山聞言,不覺渾身一顫:「大火?誰放的大火?師父他、他老人家難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