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府邸。【Google搜索】
雖是小年夜,霍光府也布置得十分喜慶,可霍府的主人並沒有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
霍光坐於主位,霍禹、霍山坐於左下首,霍雲和兩個身著禁軍軍袍的人坐於右下首。他們看似和霍禹、霍山、霍雲平起平坐,但兩人的姿態沒有霍山、霍雲的隨意,顯得拘謹小心許多。這兩人是霍光的女婿鄧廣漢和范明友,鄧廣漢乃長樂宮衛尉,范明友乃未央宮衛尉,兩人掌握著整個皇宮的禁軍。
范明友向霍光稟道:「爹,宣室殿內的太監和宮女都由於安一手掌握,我幾次想安插人進去,都要麼被於安找了藉口打發到別處,要麼被他尋了錯處直接攆出宮。只要於安在一日,我們的人就很難進宣室殿。」
霍雲蹙著眉說:「偏偏此人十分難動。於安是先帝臨終親命的宮廷總管,又得皇上寵信。這麼多年,金錢、權勢的,於安絲毫不為所動。我還想著,歷來皇帝疑心病重,想借皇帝的手除了他,或者至少讓皇上疏遠他,可離間計、挑撥鉑我們三十六計都快用了一輪了,皇上對於安的信任卻半點不少,這兩人之間竟真是無縫的雞蛋——沒得盯。」
霍光沉默不語,霍山皺眉點頭。
性格傲慢,很少把人放在眼內的霍禹雖滿臉不快,卻罕見地沒有吭聲。上次的刺客,屍骨都不存。他損失了不少好手,卻連於安的武功究竟是高是低都不知道。本來,對於安一個閹人,他面上雖客氣,心裡卻十分瞧不起,但經過上次較量,他對於安真正生了忌憚。
范明友小心地說:「我離宮前,椒房殿的宮女轉告我說,皇后娘娘身邊新近去了個叫橙兒的宮女。」
霍雲說:「這事我們已經知道,是皇上的人。」
范明友道:「的確是於安總管安排的人,可聽說是宣室殿那個姓雲的宮女的主意,打著讓橙兒去椒房殿照顧什麼花草的名義。」
霍禹氣極反倒笑起來:「這姓雲的丫頭生得什麼模樣?竟把我們不近女色的皇上迷成了這樣?這不是妃不是嬪已經這樣,若讓她當了妃嬪,是不是朝事也該聽她的了?」
范明友低下頭說:「她們還說皇上今日晚上也和那個宮女在一起,又是又是喝酒,十分親昵。」
霍光揮了揮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
看著兒子、侄子、女婿都恭敬地退出了屋子,霍光放鬆了身體,起身在屋內慢慢踱步。
他昨日早晨剛去見了雲歌,皇上晚上就歇在雲歌那裡,皇上這是成心給他顏色看嗎?警告他休想干涉皇上的行動?
看來皇上是鐵了心意,非要大皇子和霍家半點關係都沒有。
長幼有序,聖賢教導。自先秦以來,皇位就是嫡長子繼承制,若想越制奪嫡,不是不可能,卻會麻煩很多。
霍光的腳步停在牆上所掛的一柄彎刀前。
霍光書房內一切布置都十分傳統,把這柄彎刀凸現得十分異樣。
霍光凝視了會兒彎刀。「鏗鏘」一聲,忽地拔出了刀。
一泓秋水,寒氣冷冽。
刀身映照中,是一個兩鬢已斑白的男子,幾分陌生。
依稀間,仿似昨日,這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人怒瞪著他說:「我要殺了你。」他朗笑著垂目,看見冷冽刀鋒上映出的是一個劍眉星目、朗朗而笑的少年。
霍光對著刀鋒映照中的男子淡淡笑開。他現在已經忘記如何朗笑了。
大哥去世那年,他不到十六歲。驟然之間,他的世界坍塌。
大哥走時,如驕陽一般耀眼。他一直以為,他會等到大哥重回長安,他會站在長安城下,驕傲地看著大哥的馬上英姿,他會如所有人一樣,高聲呼喊著「驃騎將軍」。他也許還會拽住身邊的人,告訴他們,馬上的人是他的大哥。
誰會想到太陽的隕落呢?
大哥和衛伉同時離開長安,領兵去邊疆,可只有衛伉回到了長安。
他去城門迎接到的只是大哥已經腐爛的屍體,還有嫂子舉刀自盡、屍首不存的噩耗。
終於再無任何人可以與衛氏的光芒爭輝。而他成了長安城內的孤兒。
大哥的少年得志,大哥的倨傲冷漠,讓大哥在朝堂內樹敵甚多,在大哥太陽般刺眼的光芒下,沒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可隨著大哥的離去,所有人都蠢蠢欲動,他成了眾人仇恨的對象。
雲歌?
蠟燭的光焰中,浮現出雲歌的盈盈笑臉。
霍光驀然揮刀,「呼」,蠟燭應聲而滅。
屋內驟暗。
窗外的月光灑入室內,令人驚覺今夜的月色竟是十分好。
「咔噠」一聲,彎刀已經入鞘。
如果霍家的女子不能得寵後宮,那麼其他女子連活路都休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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