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軒的語調如同秋日的湖水,波瀾不驚,卻帶著幾分深邃:
「那位女子的容顏,與雲裳有著幾分相似。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宇間那一抹嬌艷如火的紅點,與雲裳的那一點紅痣,簡直是如出一轍,宛如鏡像。」
公子軒的話語輕輕飄落,倩姑娘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是啊,皇帝乃一國之君,天下萬物皆為他所有,更何況是一個女子。一個他心中無法忘懷,卻再也無法觸及的身影。若是有人能夠替代,恐怕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哪怕那人是他兒子的摯愛。」
倩姑娘終於想通,同時也幡然了解,這樣一步重要的棋子,公子軒是萬萬不會想要據為己有的。
」我已對你敞開心扉,所有的秘密與計策都已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你眼前。現在,是否可以消去心中的怒火?」公子軒收起了那份自信滿滿的得意,緩緩靠近倩姑娘,聲音柔和得如同春風拂面。
倩姑娘心知自己理虧,微微扭動著身子,試圖從床上下來,她輕聲抱怨道:」都怪公子您不早些把話說清楚,害得我心裡七上八下,這才做出了那樣的衝動之舉。」
公子軒迅速伸出手,緊緊拉住了她,然後從她的身後將她溫柔地圈入懷中。
他低下頭,將自己的臉頰埋在她的頸間,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道:
」我之所以沒有早點告訴你,是擔心你過於心急,讓她有了防備。好在一切亦在我掌控之中,其餘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倩姑娘被他抱得身子發軟,還要故作矯情,掙了掙,嬌媚入骨地說:「公子放開,這,被人瞧見怎麼辦……大白天的呢。」
公子軒微閉上眼,將她圈得更緊,小腹有意無意地頂在了她的後背,倩姑娘的身子果然僵了一瞬,繼而發軟。
「你這個小狐狸精,別以為我忘了,那壺被你灌給雲裳的酒,可是你要送與我的。你想要什麼我會不知道?現在又跟我在這裝什麼純情……」
公子軒猛地把她的身子轉了過來,微眯著眼睛,輕嗅在她耳邊,聲音暗啞地又道:
「大白天怎麼了?倩老闆晚上有那麼多貴客要應付,哪裡顧得到我。我若不在白天收拾你,豈不是讓你這小蹄子忘了我的厲害。」
說罷手上動作加劇,狠狠剝了倩姑娘輕紗般的外裳,徑直將她推倒在床上。
公子軒素來溫柔,這麼多年來,僅有的幾次床榻之歡,對她也總是溫柔細緻地體貼周到。
今次這般的粗暴讓倩姑娘覺得有些心慌,不由露出了怯懦的神態。
公子軒恍惚間,如同瞧見了柔弱無助的雲裳一般,一時間呆了呆。
她衣衫半退地縮坐在床上,怯怯地望著他,單薄的身子如同風中蒲柳,瑟瑟不安。
「公子……」
公子軒被倩姑娘喚回了神,眼前哪裡有什麼雲裳,只有媚眼如絲的小倩。
公子軒彎唇,做了一個笑的表情。任由倩姑娘跪坐在床上,含羞帶媚地為他寬衣解帶。
床帳灑落,青天白日,春光無限!
她也好,她也罷!
一時之歡而已,今日他所隱忍,來日必將百倍拿回握在掌中。
春風一度,雲雨漸收。
倩姑娘窩在公子軒的胸口,饜足得如同一隻春情過後的貓兒。
她多麼貪戀他身上的味道啊,同時又害怕兩個人的關係會有被扯斷的一天。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敢肯定公子心裡是有她的,也讓她心裡有一絲安全感。
「上官無疆那邊,還有疑惑麼?」公子軒突然打破這難得的溫情。
倩姑娘長長的睫毛一顫,隨即展露笑顏道:「公子英明,早做準備,撤走了那些不該讓人發覺的東西。所以上官大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讓小倩以後多加小心。」
公子軒默了默,疑道:「這事以來已經有半年之久,怎麼會突然被察覺,能讓邊城太守親自帶人搜查的,恐怕只有那一位了。」
上官無疆是邊城太守,一城之主官,而他官職再大也大不過府邸就落在城中的戰王去。
所以,能使喚得動上官無疆的只有墨璟曄。
倩姑娘也迷茫了:「我想,墨璟曄可能就是想從卿月樓帶走雲裳,故意找了這麼個由頭,使樓中生亂,他也好趁機行事。雲裳也的確是在這次騷亂中失蹤的,肯定是被他帶走了。」
公子軒修長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弄著她的裸背,看似愛憐,實際上卻是若有所思。
「如果他只是找個藉口,讓卿月樓生亂,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除非是有了什麼線索。對了,近來要小心行事,若是感覺有不對勁,就暫停與那邊的生意。」
倩姑娘不滿地在他胸口畫圈兒,嬌聲道:「公子何曾這般怕事了?霍將軍那邊正是用人之際,饒是我們這麼送人,他都還嚷嚷著不夠呢。咱們開門做生意,哪裡有把錢財往外推的道理?」
公子軒臉色微變,卻還是笑著解釋:「傻丫頭,貪多不足,再說咱們現在銀錢足夠,犯不上因為此事引人注目。對了,我在雲裳昏迷之際聽她隱隱囈語,提起什麼李虎之類,你可對此人有印象沒有?」
倩姑娘在他胸前不安分的手不由一頓,臉色也僵住了,她抬起臉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公子軒,遲疑地道:
「李虎,我倒是有些印象。他本來是一個獵戶,後來帶著兩個弟弟李豹李龍一起幫咱們做事。這一年多也往怎麼這送了不少人了,只是最近好像都沒有再來過。倒是他的兩個弟弟前幾日來,說他們大哥死在了山上的窩棚里,看樣子是被虐殺致死。可是怎麼會跟雲裳又扯上關係了呢?」
公子軒聞言,心下有了眉目,沉思半響才冷冷一笑:「虐殺致死,呵呵,想來跟七弟有些關聯。」
「公子這般肯定?」倩姑娘狐疑地看著公子軒。
公子軒嘴角的笑意未曾隱去,仿佛是沉浸在回憶當中。
「幼年時,七弟曾經養過一隻玉雪可愛的兔子,被宮中一位貴妃豢養的小犬咬死,並且還吃得僅剩下兔尾。七弟帶著帶血的兔尾去找父皇討要說法,可是那位貴妃正值盛寵,父皇只說賠給七弟一隻新的兔子。沒過多久,有人發現貴妃的小犬被人剜眼割鼻,勾舌破肚,慘死在御湖中。無人知曉是誰下的手,但我知道是七弟,我親眼看見他的手臂上有被犬劃傷的傷痕,還有他袍角的血跡。以及他那根本不是同齡人眼中,該有的嗜血暢快的眼神。」
倩姑娘聽了不由渾身發冷,一個不滿八歲的孩子,怎麼會這般殘忍。
不由脫口道:「這哪裡像一個養在深宮中,養尊處優的皇子啊?分明就是草原上誓要與群狼分出高下的狼崽子嘛。」
公子軒心頭猛地一顫。
不禁低喃出聲道:「你這麼說,倒還真有那麼一點相像……」
他在遼國為質時,逢重大節日,遼國皇宮舉行酒宴也是要例行出席的。
那高坐尊位的男子,劍眉星目,桀驁孤高,倒真像一匹草原上孤獨且兇猛的孤狼。
而有意思的是,這匹孤狼也與他一般,曾淪為別國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