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孩子生下來,叫您父親也成

  雲裳緊緊攥住被子的手,突地脫力,心裡空落落的,帶著些許茫然。

  墨璟曄清亮的眸光,落在她不見血色的小臉上,繼續說:「就當小葉子還了姐姐這些日子照顧的恩情。」

  雲裳默默地落了淚,好像當時無論如何,也留不住雲成的無力感,再一次把她包圍。

  墨璟曄童真的眼眸瀰漫上淡淡的水霧,可嘴角依然倔強地上翹。

  拿過傷藥瓶子,打開後淡淡的藥香彌散滿室。

  雲裳額頭的傷口幾經周折,終是結痂,墨璟曄輕輕用指腹挑了藥膏,再覆在傷口上,刺痛感隨即而來,雲裳止不住的皺眉閉上了眼。

  墨璟曄知道自己手勁兒大,於是儘量放輕動作,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輕軟溫柔,在此刻破例。

  原來,她額前的紅妝並非點染而成,而是天生的胎痣,指腹輕觸竟是微微凸起的。

  這倒好,此後分開想要找尋起來,也容易的很。

  臥房內的靜謐混合著藥香,竟顯得如此曖昧。

  她靜靜躺在那兒,微閉著雙眸,斂住眼中的情緒。高聳的胸脯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粉嫩脖頸上清晰的血脈,隨著他的呼吸一煽一合。

  本應是世間最尋常不過的景致,可落在墨璟曄的眼中,卻仿佛成了一幅精心繪製的畫卷。那雙眼眸中,閃爍著炙熱的光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墨璟曄的目光逐漸熾熱,呼吸也不由得粗亂起來。沾著藥膏的指腹一點一點向下,划過緊蹙的眉心,划過挺直的鼻骨,划過甜美的人中線……

  一直觸碰到那微微顫抖的淺薄唇瓣,稍稍開啟的紅潤泛著甜美的光澤,讓他忍不住想要嘗嘗那裡是不是如想像中的甘美。

  心中的欲望如同野火般燃燒,卻又被他小心翼翼地壓制著,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與美好。

  她是那畫卷中被供養的仙子,是端莊不可褻玩的存在,她善良,溫柔,美好,值得被眾生仰視。

  不是他這等滿手鮮血,殺人無數的人可以觸碰的。

  可他,還是情難自禁地揉上她的唇瓣。

  貪戀,帶著霸道,粗糲的指腹恨不能替代他的唇舌,一品那人間佳品。

  察覺異樣的雲裳突地睜眼,只一眼便發覺了小葉子神色不對,扭頭躲開他的觸碰,面紅心跳。

  「那裡沒有受傷,你……不用上藥。」

  墨璟曄沉浸在情慾里堪堪回神,眼色重新恢復清明澄澈。收回手來,暗暗蜷在衣袖裡,想把屬於她的味道和觸感保留得更久一點。

  「藥上好了,你,你出去吧。」雲裳把頭扭向裡邊,不忍心看他,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掩飾心底湧現出的那股,異樣的悸動。

  「好。」墨璟曄深深地看她背影良久,默默退出房去。

  墨璟曄失落地從她臥房出來,雖短短几步的路,心頭卻是百轉千回。

  如今他的傷勢已經大好,本想在此地養傷期間躲避有可能隨之而來的追殺,以及等待自己親信的支援。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追兵沒有,親信也沒找到此處。

  今天白虎營的人來征農夫,按說此等決策是需要他這一軍主帥定奪的。

  就算他不在,那也應該有軍師,也就是他的老師周佑的官印手告才對。

  可是今天那幫人,明顯拿不出來。

  還有,霍息烽月余前便行蹤詭異,總是打著帶兵操練的由頭,帶領新征的卒子往『不游山』里鑽。

  加之他私服返京遇刺……

  所有的線索聯繫在一起,他再也無法安心地等下去了。

  斂著眉心,暗自思量的墨璟曄剛走出臥房,就看見孟大郎伸長了脖子,正往她的房間看。

  見墨璟曄走出來,脖子都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他的森冷眼色給盯在了原地。

  剛剛墨璟曄說帶雲裳走,並非心血來潮。

  這樣一個對她非打即罵的丈夫,還不如沒有的好。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私自回京本就是死罪。更何況不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有多少想要他性命的殺手在等著。

  帶著她在身邊,只會帶給她更多的危險。

  許是墨璟曄眼中的殺意太濃,孟大郎冷不丁打了個寒戰,瑟縮地縮了肩膀,向院外走。

  「站住。」墨璟曄突然叫住他,孟大郎要不是被他揍得腿瘸,恐怕已經奪門而逃了。

  孟大郎本能的眼中露怯,墨璟曄多瞧他一眼都嫌棄,拎著他的脖領子,向小廚房走去。

  「別,別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沒看見。大爺您要是喜歡,我這就告訴我那婆娘,讓她好好服侍你。她會聽話的,您放心。」孟大郎被打怕了,腿腳發軟地跪在他面前,抱著他的腳求饒。

  雖然不能確定這個裝傻的乞丐到底是什麼人,但是,他那一頓揍是真難捱。

  尤其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意,還有看著自己跟看著一隻螻蟻一般的眼神。

  他是真的怕了。

  看著孟大郎那窩囊的樣子,墨璟曄更為雲裳不值。

  微微蹙眉,淡聲道:「你說什麼?」

  孟大郎還以為自己的話,說到他心坎里去了,趕緊又說:

  「我是說大人您要是喜歡,我這就親自去跟雲裳說,讓她以後跟了您,好好地服侍您。您就住在我家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我是真心的。只要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放過我一家性命,什麼都好說。」

  墨璟曄聽了不由冷笑,睨視著這個混帳東西,提醒道:

  「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然想讓你的妻子服侍別的男人。孟大郎,你也算是個男人!」

  孟大郎哆嗦著嘴唇,面色漲紅,盯著這個他看不懂,卻掌握著他們一家生殺大權的男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能被大人您看上,是雲裳的福氣。再說,她是我家的媳婦,犧牲她一個能保我跟老母親平安,也,也算不虧。」

  孟大郎在墨璟曄攝人的威勢下,語無倫次。

  墨璟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切齒忍耐,冷聲又道

  :「她的肚子裡可還懷著你的種,你就這麼糟踐她?」

  墨璟曄的指骨咯吱作響,孟大郎嚇得渾身癱軟,要不是被他提著,恐怕早就軟在地上成一堆爛泥了。

  「大人您要是不嫌棄,那孩子生下來,叫您父親,小的也沒有意見。要是您覺得那孩子礙眼,我這就想辦法讓她把胎墮了,把她養好好的送到您面前。」

  墨璟曄忍無可忍,一拳狠狠砸在孟大郎的臉上,頓時鼻骨斷裂,血流不止。

  身子也如同破布袋子,撞向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