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還會再見的

  蔡添喜一愣,他不是對皇帝的吩咐有異議,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得罪人的是這姑娘,可皇帝最後矛頭怎麼對準了旁人呢?

  但他還是反應極快地應了一聲,老安王更是恨不得磕個頭證明自己絕對會遵從聖旨。

  可唯有一人對這個結果十分不滿。

  褚婉婉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皇帝不是最忌諱旁人弄髒他的衣裳嗎?

  剛才不是已經殺了兩個了嗎?

  為什麼要放過這個?!

  明明這個比所有人都更該死!

  而且,皇帝不是為了她來的嗎?怎麼能被人招惹之後就把她忘了呢?剛才他還喊了自己的名字啊。

  諸般不甘交織在一起,褚婉婉一時間忘了教養嬤嬤的囑咐,抬腳就追了上去,開口喊道:「皇上,等等。」

  蔡添喜臉色瞬間變了,皇帝這些年精神不好,格外聽不得吵鬧,周遭聲音大一些便會頭痛,偶爾還會恍惚。

  前年冬天,他也不知道聽見了什麼,非說有人喊他,冰天雪地的在外頭站了一宿,熱症反反覆覆折騰了一個月才退下去,從那之後就宮裡就多了條規矩,任何人不得喧譁。

  蔡添喜已經許久都沒聽見人這麼高聲說話了。

  他慌忙看了眼殷稷,見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似乎並沒有被影響,這才鬆了口氣,卻不敢怠慢,抬手一指褚婉婉:「住口!給我堵了她的嘴!」

  侍衛連忙上前捂住了褚婉婉,見她沒了聲音,蔡添喜這才看向老安王,神情冷淡:「老王爺,府中疏於管教了。」

  老安王臉色青青白白,當初在上林苑,他絲毫沒將這奴才放在眼裡,羞辱責罰都有,可如今卻連他一句話都不敢無視。

  他訕訕賠笑:「沒有下次,一定沒有。」

  「如此最好。」

  蔡添喜沒再理會旁人,抬腳就要去追殷稷,褚婉婉卻一口咬在了侍衛手上,對方吃痛,下意識鬆了手,她便借著這個機會再次喊了出來:「皇上,我是婉婉啊,你不能忘了我,你不是來帶我回宮的嗎?」

  蔡添喜一瞬間割了她舌頭的心都有了,可殷稷的腳步卻停了下來,蔡添喜也不敢再動,只能側身立在一旁候著。

  殷稷慢吞吞轉過身來:「你說你叫褚婉婉?」

  褚婉婉趁機推開侍衛往前走了兩步,忙不迭點頭:「是,正是民女。」

  殷稷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謝蘊身上,他還以為是這個人的名字。

  不過算了,無關緊要。

  他轉身又要走,謝蘊卻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連忙開口:「民女付粟粟。」

  殷稷一頓,剛轉了半個彎的身子又轉了回來:「哪個粟?」

  謝蘊搓了下指尖,沒有開口,只是趁機多看了他兩眼,但這沉默本身就是個答案,於是殷稷的臉色又黑了。

  《爾雅·釋草》有書,稷,粟也。

  以為用這麼偏僻的出處,他便不明白什麼意思了嗎?

  這個女人,不光對他用了手段,還在調戲他。

  這般囂張放肆,不能留著。

  他垂眼看著那個人,可卻遲遲沒有開口,唯有眼神變幻不定,何時殺,如何殺……

  他猶豫不決,褚婉婉卻急了,明明是她開口喊住了皇帝,可為什麼皇帝看的卻是那個賤人?

  難道是她剛才的投懷送抱引起了皇帝的主意?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既然皇帝喜歡這一口,她也可以!

  她眼睛再次亮起來,抬腳就朝著殷稷走了過去,臨到跟前時腳下一別,朝著他懷裡就栽了過去。

  她滿心期待,等著被皇帝接進懷裡,等察覺到她最像的時候,皇帝一定會給她最極致的寵愛,到時候別說一個付粟粟,就是十個也不過是她動動手指的事。

  可預想中寬厚結實的懷抱並沒有出現,皇帝就在她身邊,卻沒有半分要伸手的意思,眼睜睜看著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撞擊的痛苦讓她瞬間忘了其他,悽厲地哀嚎起來,渾然沒看見殷稷的臉色淡了下去。

  「聒噪。」

  清淡如水的兩個字,侍衛立刻會意,上前一步捏住了褚婉婉的臉頰,在這一瞬間,她終於想起來了教養嬤嬤的囑咐,慌忙想要閉嘴,可已經來不及了,銀光一閃,舌頭就掉了下來。

  她痛得全身發抖,卻一聲都沒能再發出來,最終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懼之下,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侍衛毫不憐惜,拖著她的腿就將人丟到了路旁。

  謝蘊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她離著褚婉婉本就不遠,那舌頭血淋淋落在地上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

  殷稷遠遠看見了她這一步,心裡冷笑了一聲,嚇到了?活該,誰讓你往朕跟前湊。

  不過你既然得到了教訓,那今天的事就算了。

  「回宮。」

  他抬腳上了龍攆,蔡添喜連忙彎腰扶了一把,可要落下垂幔時,他卻忍不住看了眼謝蘊,雖然皇帝堵死了她進宮的路,可他卻有種預感,他覺得他們還會再見。

  「起駕~」

  聖駕起,眾人拜,在一片伏下的脊背里,明黃的鑾駕逐漸遠去,謝蘊抬頭目送對方遠去,還以為見到他就知道往後的路該怎麼走了,沒想到現在還是一片未知。

  不讓她入宮?

  這可不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