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傷痕擴散了

  謝淮安不敢相信謝蘊都這幅樣子了還要趕路。

  「二姑娘,你這麼硬撐不行的,你的身體根本扛不住!」

  「那也得撐……」

  謝蘊緊緊咬著牙,不肯再嘔出血來,被謝淮安扶著才靠在車廂上勉強坐穩:「我必須要到扶風去……我得活下去……」

  「可是就算到了扶風,就能找到人嗎?」

  謝淮安無情地戳穿了這個並沒有說服力的希望,而且更糟糕的情況是,謝蘊這幅樣子根本到不了扶風。

  他們才剛剛走到青州而已,穿過青州才能到豫州,過了豫州才能到關中,而到了關中,他們才能找到扶風。

  他們才走了不過十分之一的路程,謝蘊就已經這幅樣子了,他們要怎麼繼續走下去?

  「二姑娘,我去扶風把人找回來。」

  「安康……已經派人去了,若是運氣好……興許我們半路就……就能遇見……」

  「那我們就找個隱蔽的地方等著吧?至少姑娘你得等著,我們也去扶風幫著找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謝蘊也知道那樣對她來說最好,可她怕時間不夠。

  「堂兄……走。」

  「二姑娘!」

  謝蘊靠在車廂上側開了頭,不肯再聽謝淮安的話,謝淮安苦勸無果,只能咬著牙出去傳話。

  馬車再次動起來,謝淮安還想再勸,可話不等出口先看見了謝蘊的胸腔在劇烈地起伏,她再次咬住了被角,可仍舊有血絲自唇角溢了出來。

  然而血絲能溢出來,內臟的碎片卻不能,一點一點全都堵在了謝蘊的喉嚨,她忍了又忍還是鬆開被角咳了出來,被子上的血色再次暈染開來。

  「二姑娘……」

  謝淮安連忙給她拍了拍後背,卻被嶙峋的骨頭硌得不敢用力,只拍了一下便僵在了原地。

  「沒,沒事……」謝蘊再次控制住了身體,將一口血沫狠狠咽下去後安撫地看了謝淮安一眼,「習慣就好了……」

  謝淮安再也無法忍耐,扭頭鑽出了馬車,卻不過片刻便又回來了,他不能放著謝蘊一個人。

  謝蘊無奈地扯了下嘴角,試圖安撫他:「堂兄,我可以的……」

  謝淮安沉沉地嘆了口氣:「二姑娘,你一向要強,可這次不一樣,若是撐不住了,千萬要開口。」

  「好……」

  謝蘊淺淺應了一聲,靠在車廂上安靜下來,在心裡盤算著時間,盤算著路程,也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昏睡過去。

  然而這幾天的趕路,身體已經如同謝淮安所說,再也扛不住了,哪怕她用盡全力想要保持清醒,最後還是控制不住的昏沉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馬車裡了,身邊有人說話,是謝鳴的聲音:「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你們怎麼做的大夫?這麼明顯的問題你非說沒事,你什麼庸醫啊!」

  「沒事就是沒事,你不信找別人去,我看你就是來鬧事的!」

  大夫氣沖沖地走了,謝鳴又追上去說好話,請他再回來仔細看一看,可惜大夫並不買帳,還是拎著藥箱子走了。

  「大夫,大夫?」

  「算了。」

  謝蘊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靠著床頭坐起來,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扶了她一把,她這才意識到守著自己的不只是謝鳴。

  「你們都在?」

  三人應了一聲,謝蘊輕輕嘆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未時。」

  也就是說天還沒黑。

  「我們……」

  「二姑娘,歇一歇吧。」

  這次不等謝淮安開口,謝州謝鳴便異口同聲的勸了她一句,謝蘊嘆了口氣,雖然她可以強命三人起程,可到底是不情不願。

  「罷了,歇一宿吧。」

  三人都鬆了口氣,連忙讓人去備飯菜,謝蘊疲憊不堪,並無胃口,可也知道自己不吃不行,便默默等著。

  可惜等來不是飯菜,而是去而復返的謝鳴:「底下來了群人,看著不太對勁。」

  謝淮安自窗戶里看了兩眼,給出了肯定答覆:「是王家的人追上來了。」

  這下三人再怎麼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他們沒敢走門,自窗戶里下了地,上了馬車就往前趕,這種時候本該走小路好將人避開的,可顧忌著謝蘊的身體,他們根本不敢,只能往平坦些的大路上走。

  但即便如此,謝蘊的精神還是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嘴唇已然被忍耐的力道咬的血肉模糊。

  謝淮安看不過眼,掙扎片刻還是一咬牙,隔了層被子將人摟進了懷裡:「二姑娘,得罪了。」

  謝蘊已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此時此刻,哪裡還顧得上男女大防。

  再說這些人,都是她的兄弟。

  天黑下來的時候,身後那些人終於被甩掉了,但這種地方也已經沒有客棧能給他們投宿了。

  「委屈二姑娘在車上住一宿。」

  謝蘊渾渾噩噩地應了一聲,伏在車廂里養神,三人不敢打擾,就在車廂外頭點了火取暖,細碎的說話聲傳過來,是在商量往後怎麼辦,言談間倒是都很反對這麼趕路。

  謝蘊嘆了口氣,雖然他們都是為了她好,但是……反對無效。

  她是無論如何都得往扶風去的,不管會吃什麼苦。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似乎時辰已經不早了,有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曬得人暖洋洋的,謝蘊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輕輕敲了下車窗:「堂兄,準備起程吧。」

  謝淮安嘆了口氣:「二姑娘你好歹先用了飯。」

  他說著推開車門進來,烤包子的香氣在車廂里瀰漫,可謝蘊伸手等了半天,謝淮安都沒遞過來。

  她有些茫然:「怎麼了?」

  「二,二姑娘,」謝淮安的聲音有些抖,「你的臉……」

  謝蘊一愣,她的臉?

  沾上血了嗎?

  她抬手摸了一下,觸手卻乾乾淨淨,她正要仔細問一句,卻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猛地將臉遮住了。

  是傷痕擴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