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棋差一招

  「這麼划算的事,你還有什麼好想的?」

  眼見她遲遲不開口,秦嬤嬤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謝蘊面露猶豫:「可,如果我被抓了呢?」

  秦嬤嬤面露不悅:「只要你小心些就不會出事,就算當真被抓了,你一條命換你家人那麼多條命,不值嗎?」

  謝蘊再次陷入了沉默。

  太后臉色有些難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猶猶豫豫,廢物。

  她給秦嬤嬤遞了個眼色,既然好聲好氣不頂用,那就欲擒故縱。

  秦嬤嬤會意,臉徹底拉了下去:「謝蘊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太后是看你謝家可憐才會為你出謀劃策的,你謝家的死活和我們有什麼相干?你若是能不管不顧,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

  她斜睨著謝蘊,不信自己這話一出對方能不著急。

  謝蘊果然抬眼看了過來,秦嬤嬤心生得意,正要拿喬,就見謝蘊拍了拍胸口:「既然如此,奴婢就當什麼都沒聽過,奴婢告退。」

  話音落下,她轉身就走。

  秦嬤嬤愣了,太后也懵了,眼看著人走到了門口她才回過神來,猛地一拍桌子:「你給哀家站住!」

  謝蘊腳步頓住,慢慢轉過身來,剛才臉上那十分精彩的表情此時已經雪融般退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了深沉的波瀾不驚。

  「太后還有何吩咐?」

  想起她來到長信宮後的所作所為,太后臉色逐漸鐵青,之前她見謝蘊失態,還以為是牽扯到了謝家,她難以自控,現在看來,分明是她故意做戲。

  「你在戲耍哀家。」

  「奴婢不敢,」謝蘊半垂下頭,姿態看似恭敬,身上卻不見絲毫卑怯,「奴婢只是生來膽小,貪生怕死而已。」

  「你膽小?」

  太后被氣得心口劇烈起伏,好半晌她才冷笑一聲:「哀家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既然聽了剛才那番話,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話未盡,意已明。

  要麼聽話,做她的棋子;要麼就做個不能說話的死人。

  謝蘊微微一笑:「可惜了,奴婢兩條路都不想選。」

  秦嬤嬤臉色猙獰:「你以為由得了你嗎?來人!」

  幾個孔武有力的內侍出現在長信宮院子裡,擋住了院門,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先是蔡公公落水,再是奴婢出事,太后可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太后滿眼冷厲:「蔡添喜是失足落水,而你,則是穢亂宮闈,被哀家處死,皇帝要是還想給自己留幾分顏面,就只能忍了這口氣,還要為他御下不嚴來和哀家請罪。」

  謝蘊仍舊神色不變,只掃了一眼周遭:「那姦夫,想來太后也準備好了,竟不在這裡嗎?」

  太后冷冷一笑:「你就不必操心這些了,你死了之後自然會有人來認,哀家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生,還是死?」

  謝蘊臉色也冷了下去:「奴婢說過了,太后給的兩條路,奴婢都不想選。」

  「那就是沒得談了。」

  太后微微一抬下巴,內侍們會意,紛紛逼近謝蘊一步。

  「太后就不好奇,奴婢為什麼要陪太后演這麼久的戲嗎?」

  太后沒開口,秦嬤嬤倒是叉腰冷笑了一聲:「謝蘊,你未免太小瞧太后了,先前你給蕭嬪出謀劃策的時候,太后就知道你詭計多端,早就有所防備。」

  她看了眼沙漏:「這個時辰,早朝的確應該結束了,乾元宮也去人通風報信了,但那只是應該,今天的早朝,會有很多事情,皇上脫不開身的。」

  謝蘊一愣,扭頭看了眼門外,臉色微微變了。

  秦嬤嬤放肆地笑了起來:「就憑你個黃毛丫頭,還想和太后斗?這次就當是太后教你個道理,薑還是老的辣。」

  話音落下,她臉色陡然冷厲:「動手!」

  內侍們立刻蜂擁而上,將謝蘊反剪雙臂壓到了太后面前。

  眼看著她再無力反抗,太后嗤笑了一聲:「不識時務的東西,現在你想求饒,哀家也不想用你了,拉下去,杖斃。」

  內侍們拉著謝蘊就到了院子裡,剛將人推倒在地,殺威棒還不等抬起來,長信宮大門就被推開,良嬪惠嬪與一眾太妃說笑著走了進來,看見眼下的情形頓時愣在了門口。

  良嬪滿臉詫異:「這是怎麼了?」

  秦嬤嬤瞬間僵住,后妃和太妃們怎麼會趕在這時候過來?

  眼下的情形該怎麼解釋?

  她無措地看向太后,可太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謝蘊推開內侍站起來,朝良嬪走了過去:「是太后關心皇上,傳奴婢來問幾句話,現在說完了,正要走呢。」

  良嬪應了一聲,上下打量著謝蘊,見對方點了點頭,這才鬆了口氣。

  「本宮許久不見皇上,也有些事情想問問姑姑,待會姑姑隨本宮一起走吧。」

  謝蘊低頭應了一聲。

  良嬪這才上前一步,遙遙看向太后:「臣妾給太后請安,惠嬪姐姐得了個新鮮玩意兒,說要獻給太后,臣妾便跟著來湊個熱鬧,路上遇見幾位太妃,便同行了,叨擾了太后,還請太后恕罪。」

  太后此時才回過神來,卻已經不能做什麼了。

  當著這麼多太妃和后妃的面,就算她堅持謝蘊穢亂宮闈,也不能擅自處置皇帝身邊的人。

  再說,姦夫也並不在這裡。

  為今之計,只能認了謝蘊的話,假裝她真的只是一片慈母之心,免得多生事端。

  她腦海里幾番思緒翻轉,最終咬著牙忍下了這份憋屈:「哀家今日不適,你們改日再來吧。」

  眾人連忙行禮退下,謝蘊便堂而皇之地跟著良嬪走了。

  太后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仿佛淬了毒的針,若是可以,她已經用目光將謝蘊紮成刺蝟了。

  謝蘊若有所覺,臨出宮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卻是淺淺淡淡的一笑,不是說薑還是老的辣嗎?怎麼一點點變故都扛不住了呢?

  她可從沒說過,她搬的救兵是殷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