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過多少個S形的彎道,安小月終於看到了前台口中的紅色巴士。
房屋的外立面是巴士的車身,頂部用保暖、防水的材料設計成三角形。
車周圍是一片空地,掉落的松針葉、松果被清掃,露出光禿禿的地面。
一人懷抱那麼粗的木干切成的小桌安置空地上,乾柴和收集起來的松果整整齊齊地堆著,還有一個燒火的爐子。
看爐子的使用痕跡,是可以燒火的。
但是她和傅盛煬,估計都不會生火這項技能,也只有當擺設了。
她四處轉著。
他們這一間房在最高處,院前視野遼闊,幾乎與地平線平齊。
傅盛煬在收拾整理房間,把帶過來的乾淨床品鋪上,又將各類物品都清洗、擦拭一遍,才站在門口叫她。
「可以進來了。」
安小月站在門口,裡面的空間有限,卻被窗戶灑進來的夕陽染成溫馨的橘色。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張床上,床是一米二的。除開必要的陳設,剩下的空間,只容一個人通過。
「喬勛定的時候,只有這一個房間了。」傅盛煬面色如常的解釋。
安小月本來想說挺好。
但想到晚上兩個人幾乎得抱在一起睡才能不掉下床,便選擇不說話。
她想的是,在無垠的環境裡,擁有一處逼仄的安身之所。
怎麼看,都像是在大自然中療愈渺小的自己。
在這裡,除了躺在床上休息,便是提把露營椅,在門口空地上生火取暖看風景。
這兩天都要在這裡度過,安小月覺得挺好。
「你要喝咖啡嗎?」傅盛煬忙碌了一天,她什麼都沒做,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傅盛煬目光落在院裡的爐子上,便明白了。
他說:「好啊。」
安小月不會生火,但可以請工作人員幫忙。
她打電話過去沒多久,工作人員就上來了。
這裡空氣濕冷,太陽落下後氣溫極低,周圍都是做好消防措施的,用火不會造成火災,所以酒店才敢備上柴火。
可以在這裡生火、燒烤。這也是酒店的特色之一。
工作人員用收集的松針落葉生火,很快就把火燒起來。
安小月接手,負責看火燒水,等水開的同時,開始研磨咖啡豆。
傅盛煬提了露營椅坐在她身邊,一雙長腿舒展,任由夕陽的光照在他身上。
地平線近在眼前,一顆圓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落下。
篝火、夕陽、咖啡。
冷風、松香、小月。
一切都令他愉悅。
小月平時見他做過手沖咖啡,有模有樣地注水。
靜置幾分鐘之後,一杯混著柑橘和葡萄柚香氣的咖啡就做好了。
「你喝喝看。」
安小月端給他,一雙圓溜溜明亮的眼睛滿是期待。
熱氣瀰漫間,傅盛煬抬頭,她就問,「怎麼樣?」
「你試一下。」傅盛煬把咖啡杯遞到她唇邊。
只要控制好量,孕婦是可以喝咖啡的。
她怕自己做得不好喝,就著傅盛煬的手,低頭喝一口,讓咖啡在口中停留幾秒才咽下。
口感圓潤順滑,苦中帶著點巧克力和蜂蜜的甜味。
挺好喝的呀。
傅盛煬為什麼要讓她嘗一嘗呢?
她問,「不好喝嗎?」
「你覺得呢?」傅盛煬不答反問。
安小月一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得老實說,「我覺得好喝。」
傅盛煬:「那就是好喝。」
安小月:......
傅盛煬也不多說,含笑的目光移向別處,線條好看的唇輕啟,又喝了一口咖啡。
明明只是一杯咖啡,傅盛煬卻喝出了一種世間僅此一杯的珍貴感。
安小月理解不了,用火鉗弄弄爐子裡的柴,以防它滅掉了。
太陽落山,沒有了光的溫度,氣溫下降明顯。
晚飯是酒店直接送來的,是三明治、蔬菜沙拉,配了火腿、車厘子和紅心獼猴桃。
工作人員說,水果都是山下農戶種植的,以拉動村民們的收入。
安小月在做入住登記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裡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是周圍居住的人。
兩人也沒挪動位置,依舊坐在爐火邊,把晚餐吃了。
大概是春節期間吃得太豐盛,現在吃上零負擔的清淡飲食,安小月吃得格外香。
水果她一時吃不下,留著晚上加餐。
遠處,又有幾處篝火生了起來,冷風中便有了更濃的柴火味。
不知道誰在燒烤,還有肉香瀰漫。
天色黯淡,火光映在兩人的臉上。
兩人只是這麼靜靜的坐著,別有一番內心深處的平靜和鬆弛。
遠處喧鬧,有吉他獨奏清唱、也有男女合唱。
聽了一會兒,他們的火滅了,身上漸漸冷起來。
「洗洗睡覺吧。」傅盛煬提議。
安小月,「好。」
傅盛煬提了爐子上的燒水壺進屋,一部分裝進保溫杯里,一部分倒進套了塑膠袋的盆,給小月泡腳。
夜裡冷,泡泡腳再睡,小月的腳才會暖和。
許是今天太累,又或者背後傅盛煬的胸膛太暖和,安小月沒多久就沉沉進入夢鄉。
床只有一米二,兩人幾乎是貼在一起睡的。
傅盛煬傍晚喝了咖啡,夜裡沒什麼睡意。
山里沒有城市的燈火闌珊,透過小窗,能看見深藍色天空中亮著的小星星。
他一手枕著,一手摟著小月的腰,大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就保持側躺的姿勢看著窗外。
懷裡的小月睡得香,他的心情也格外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傅盛煬以為只是工作人員巡邏的聲音,也就沒在意。
但女子哼吟的聲音傳來,時不時還夾著男女交談的污言穢語。
黑暗之中,傅盛煬的臉沉了下來,他摸索著將手放在小月的耳朵上。
那兩人似乎並不知道這裡住了人,聲音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女子細細的尖叫、男子衝刺的低吼此起彼伏。
安小月被吵醒的時候,正好聽見這些聲音,還有一句女子舒服的叫喊,「對!嗯!就是這樣,你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