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說殺人，就跟宰雞一樣輕鬆自然。
「怎麼不說話？」葉凜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饒有興致的追問她。
林靜縮了縮脖子，此刻有點慫，「沒什麼好說的。」
葉凜笑笑，也不再多言。
汽車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了郊外碼頭。
還沒下車，林靜就看見停靠在碼頭邊上的一艘遊輪。
下了車，葉凜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拉著她的手登上遊輪。
林靜的手一緊，「你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
葉凜一頓，「我倒是想賣，也得有人買才行。」
「……」林靜反應了一下。
他這意思是，她不值錢了？
不等她多想，就已經被葉凜拉上了遊輪。
遊輪發動，緩緩駛離岸邊。
林靜站在甲板上，看著離的越來越遠的岸邊，心裡說不出來的慌和怕。
待船開遠了，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葉凜鬆開她的手，說：「在這等著。」
說完，便鑽進了船艙。
隨著遊輪速度放慢，周圍的海風也變的柔和下來，隔了很遠，能看見城市邊緣的燈火。遠遠的望著，明黃黃的一片，倒挺漂亮的。
聽著海水的聲音，四周除了風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讓人有一種遠離俗世的感覺。
林靜的心，竟然神奇的漸漸變得平靜。
她雙手抓著欄杆，俯身往底下看，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海水都黑如深淵……
忽然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抓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往後一扯。
林靜只覺得脖子一勒，雙手鬆開欄杆，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她滿臉無語的看向葉凜，「你幹嘛？」
葉凜擰著眉，面色沉沉，「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你幹嘛？」
「我……沒幹嘛啊。」
葉凜盯著她，「我不過是帶你出個海而已，至於嗎？」
林靜：「？？？」
葉凜還在指責她，「你知道這海水有多涼嗎？從這裡跳下去有多深嗎？即便你命大，淹不死，你難道能從這裡游回岸邊？」
他不僅在指責，更是生氣。
他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
「……」林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以為我要跳海啊？」
她這一問，便是反駁了他的猜測。
這下輪到葉凜愣住了。
林靜從地上站起來，越想越覺得好笑。
她的笑聲飄散在海風裡，清脆悅耳。
葉凜皺緊的眉心，稍稍鬆開一些。他把手往前一推，一個瓷白色的罐子塞進了林靜手中。
「這是什麼？」林靜低頭，看著手裡那個小罐子。
瓶身挺糙的，造型也很奇特，最奇特的是，瓶身上畫了很多符咒一樣的文字。不僅如此，封蓋上還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
葉凜道：「陳禹的骨灰。」
「什麼？！」林靜被嚇了一跳，手一哆嗦，那罐子便掉在了地上。
嘩啦一聲，罐子碎裂，從裡面灘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狀東西。
被海風一吹，散了。
林靜躲開，生怕那骨灰會揚到她身上去。
不過片刻功夫，那一罐子骨灰，便已經被風吹的所剩無幾。
「你！」林靜瞪著葉凜，感覺他真不是個人，真像是午夜夢回來鎖魂的黑無常！
這男人也太可怕了，竟然弄來陳禹的骨灰！
葉凜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大反應，看著她一連串的表現，難得的懵了幾秒。
而後他勾勾唇，「他都死了，成了一坨灰了，還這麼怕他？」
林靜：「……」
我那是怕他嗎？
我那是怕你！
葉凜掃過地上的骨灰，語氣平靜道：「上次陳禹說，如果他死了，就會化作厲鬼來找你。你還記得嗎？」
林靜一愣。
她當然記得。
不過她從不信鬼神之說，陳禹的話，她也只當是山窮水盡時說的渾話。
她壓根沒往心裡去。
然而看葉凜這架勢，是往心裡去了。
不僅往心裡去了，還當真了。
他說：「這瓷器是我親手燒制的，有點糙，但是法師說這種材料鎮魂。這上面的符，和符紙，都是法師畫的。本來說，只要將這個瓶子，連帶符紙一塊丟進海里，就能永保你平安的……」
他又垂眸看了看地上被吹的差不多的骨灰，「還是你的辦法更好。」
說著，他抬起一腳，將地上的碎瓷和骨灰，一併踢進了海水裡。
「這樣也好，他算是灰飛煙滅了，即便變成了鬼，恐怕也難成氣候，再不能來害你了。」
「……」林靜早就被他這番話，震的魂飛天外。
她見過信鬼神的，沒見過這麼信的。
大概是被海風吹的，林靜感覺眼睛有些酸澀。
她眨了眨眼睛，稍稍緩解不適感，道：「你看著，也不像會信這些的人，怎麼……」
怎麼竟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呢？
「嗯，我是不信。」葉凜點頭道，「但是為了你，我願意信一回。」
林靜心中五味雜陳，「……」
葉凜走近她，漆黑的眸子盯著她，「我自混跡以來，便曉得一句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哪怕他變成了鬼，也不能留後患。」
林靜被他眼底的那抹戾氣嚇到了，這男人靠得越近，便讓林靜覺得窒息。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注意到她的動作，葉凜目光一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扯了過來，「我做這些，你應該懂的？」
林靜搖頭，「我不懂。」
「林靜！」
林靜避開他熾熱的目光，低下頭，道：「葉先生，上次鮮血的事情，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抓著她的那隻手驀的收緊，「我不想做你的恩人，我要做你的男人！」
林靜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同時她心裡滋生出一股強大的不安和恐懼來。
她猛地把手抽回來，「葉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了。如果有，那我跟你說聲抱歉。我對您只有感激和尊敬，真的沒有其他的想法。」
葉凜抬腳靠近一步，「我有！」
林靜急急地後退一步，「您有，那也是您個人的事情！不能強加在我身上！」
「……」葉凜安靜的凝視她片刻，終於得出結論，「所以……你是不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