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這般光明正大地宣布皇長子的存在,供奉殿裡那些老傢伙們,卻未曾強硬地制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無錯章節閱讀】
皇長子的存在,已經不足以引起王廷局勢震盪。
聯想到雲聽瀾的身體,和地下城內,傳出「神愛」首領伏誅,這個一手締造地下城悲劇的組織,被徹底覆滅的消息,只有一個可能。
聽瀾……已經不在了。
雲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墨藍色的桃花眼,遙望著遠處的天際,想起那雙溫柔清冷的眼睛,眉眼間多出幾分倦怠。
耳邊傳來冷南爵的勸導聲,雲姌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南爵,他鄉非故國……」
她腳下所踩的這片土地,是她一生執著所在。
冷南爵仿佛被剪斷了舌頭,所有的話語剎那間堵在了喉嚨里,面色僵硬。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看著那雙清冷的桃花眼,直到此刻,依舊是沉穩冷靜的。
雲姌笑了笑,微微轉過頭,最後看了眼王廷的方向。
她是帝國的執政官。
沒有人可以審判制裁她!
雪亮的寒光一閃。
鮮紅的血色濺出來,染紅了地面。
……
帝國曆2072年,執政官自刎於帝國邊境。
……
安靜潔白的醫院走廊上,一道穿著白袍,纖細美麗的身影抱著資料走過。
清澈的眼睛直視著前方,目光異常明澈冷靜,安靜的像一滴水。
路過的兩個女孩看到這張面容,眼中出現激動與歡喜,走到近處之後,忽然似想起了什麼,硬生生剎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薄醫生。」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一年,這張臉在京城,依舊令人震動。
但絕對沒有人,會弄錯她們兩個人就是了。
女孩清澈的眼睛眨了下,對著她們笑了下,「你們好。」
兩個女孩被笑容晃了下眼睛,害羞又激動地跑遠了。
女孩在原地站了會兒,轉頭看向牆壁上的鏡子。
這樣的情景,在她剛回京城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一切都源於,這張面容。
「傾傾。」一道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女孩抬頭望去,美麗的面容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朝著站在醫院門口的人跑了過來,「哥哥,你回來了。」
薄遲寒看著大半年未曾見過的妹妹,對著她伸出手,「我帶你去見個人。」
雲傾的心臟,在那一霎那,劇烈地跳動下來。
她知道她的兄長與大伯這一年時間去做什麼了。
他們去……找她的父親了……
薄遲寒察覺到她的無措與激動,柔聲安慰,「別怕。」
他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出醫院,轉過幾個拐角,開車離開。
醫院大門外的角落裡,顧煜城看著薄遲寒帶著雲傾離開醫院,想起這一年來頻頻遭遇的拒絕與冷落,有些煩躁地點了根煙,驅車跟了上去。
……
車子拐過幾條街,來到了一城郊外。
薄遲寒從駕駛座上下來,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帶著雲傾走了下來,對著指了指前方,笑了下,「去吧。」
雲傾眨了下眼睛,抬步朝前走去,轉過高大的帝休木下,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男子。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仰望著天際的雲,眼中有些深深的,思念的色彩,一如人間所有的男子一樣。
雲傾怔怔地看著那張耀眼美好的臉,某種鐫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在這一刻徹底甦醒。
眼淚潤濕了眼眶,雲傾激動地朝男人撲過來,嘴裡喚道,「爸爸!」
薄修堯從回憶中醒過神來,低下頭,看到了一薔薇般美麗稚嫩的臉,像極了多年前,那個站在帝休木下,鮮活熱烈的女子。
男人眼神恍惚了一瞬,扯起嘴角,接住了迎面撲過來的女兒。
……
街頭的GG牌里,播放著H國近來最激動人心的消息。
時隔二十年,H國的「上帝之手」,終於重新歸來。
街頭的某個角落裡,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蜷縮著身體,怔怔地看著大屏幕上的新聞。
她聽到主持人說,薄家大小姐,這一年來,帶領著H國的醫學團隊,研究出了一個又一個令人驚喜的醫學成果。
女承父業,薄小姐將來,一定也會成為H國最厲害的醫生……
女人聽著聽著,忽然就哭了。
喃喃自語地喊道,「我不爭了,我再也不爭了……」
「雲傾,我再也不跟你爭了……」
「你把媽媽還給我好不好……」
她曾經是雲城雲家最光鮮亮麗的大小姐。
她有個整個H國人,同樣如雷貫耳的名字。
叫雲千柔。
一年前,她刺傷陸承,隨後被化名為許曼妮的雲畫屏帶走藏了起來。
在那期間,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並且還徹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隨後,伴隨著雲畫屏的秘密一點點被揭開,她所在的勢力,被清繳追殺。
她也沒有了庇護,為了不被J-察抓到,她只能四處躲避,逃跑,最終淪落為街頭乞討的乞丐。
她曾經一心追逐的名利富貴,徹底成了過往雲煙。
尤其是當親眼看到,那個曾經被她踩在腳下長大的人,回到了親人身邊,有人呵護,有人寵愛,還有自己的事業,過得這般好……
雲千柔怔怔地盯著看了許久,也哭了許久。
隨後在這個夜晚,拖著殘廢了的一隻腿,主動走進了J-局。
……
九個月後,帝國女王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兒子取名北冥瀾,女兒取名雲汀。
又一年冬天。
雲傾坐在花房裡,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向窗外銀裝素裹的庭園。
帝國的冬天,永遠都是這麼冷又美麗。
皚皚白雪堆砌在整個視野中,抹掉了天地間所有的顏色。
纖細的手指,在玻璃上熟練地畫出一隻又一隻小動物。
一雙手忽然從身後探出,將一張軟毯披在了纖細的肩膀上,將她密密地裹了起來,隨後是熟悉的溫柔聲音,「要不要出去看看?」
雲傾怔了下,漂亮的黑眼睛亮了亮,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可以嗎?」
她剛生完孩子,正被嚴格限制行動。
別說這種天氣出門,就是路走多了,都會被管束。
北冥夜煊未曾說話,只是用毯子將她裹的嚴嚴實實,隨後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抬步朝著門外走去。
清冷的空氣伴隨著花香湧入鼻息間,雲傾有些昏蒙的神智,瞬間清醒了不少。
男人抱著她走到花香四溢的梅花樹下,放在了溫暖的藤椅上。
雲傾從毯子裡伸出手,折了支梅花拿在手心裡。
烏黑的眼睛怔怔地盯著手心裡的花看了片刻,垂下了眼睛,聲音很輕,「這是小時候,哥哥親手幫我種的……」
所以才會在這麼多年後,她都潛意識裡,不允許旁人動這個園子一分。
男人看著她眼底那一抹濕氣,掩飾住眼底的神情。
雲傾忽然抬頭看他,「他還會回來的……對不對?」
男人只是蹲下了修長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眉心處忽然傳來溫涼的觸感。
他在吻她。
雲傾睫毛顫了顫,忽然聽到男人的聲音,「前兩天有人送來了一份禮物。」
雲傾抬起了眼。
一隻精緻的禮盒,被送到了手邊。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溫柔地道,「是送給你的。」
雲傾看著禮盒上的捆著的青絲帶,恍然間,仿佛看到了那雙溫柔修長的手,將精心準備好的禮物,打包送出。
烏黑的眼底,多出一抹希翼。
雲傾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拆開了青色的蕾絲。
一隻沾著露水的梅花乍然間映入眼帘,栩栩如生。
一剎那間,心潮迭起。
雲傾定定地捧著那株梅花,看了許久。
頭頂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叮叮聲,雲傾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聽瀾哥哥……」
一年前,在她找到雲聽瀾的時候,他還剩下最後一絲氣息。
北冥夜煊及時帶來了黑鴉與白鴉。
之後雲聽瀾便被他們帶走了。
誰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夠醒過來。
直到今天——
北冥夜煊見她笑了,便將人抱了起來,往溫暖的屋子裡走去。
雲傾乖巧地呆在男人懷裡,片刻後,忽然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老公,謝謝你。」
男人腳步霎時間頓在原地,垂下鴉黑色的長睫看她,天生不帶感情底色的眼睛裡,溢出一抹溫情。
他溫柔地笑起來。
屋子裡傳出小嬰兒稚嫩的哭聲,北冥夜煊加快了步子。
或許他來這世間的意義,便是要免她驚,免她苦,免她顛沛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無論未來他們會遭遇什麼,他永遠都會在她身邊。
天上又下起了雪。
一片純白色的世界裡,男人抱著他的妻子,走進了溫暖的花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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