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黎昌回到瀟春堂,看到霖還在後院劈堅木,這小徒弟自出生就是他一手帶大的,說是徒弟,箇中情分早就是如同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了。
霖天性善良,性格開朗,但是行事魯莽,不計後果,生闖將軍府救邪黎昌那次,要不是有人相助,恐怕師徒倆都得搭進去。
且許是被邪黎昌保護的太好了,沒有一點心眼,天真無邪的過頭了。
邪黎昌摸了摸自己脖梗處快漫延到臉上的暗紅血線,嘆了口氣,邪蝶毒若是入侵到頭頂,那麼邪黎昌的人生也就到頭了。
照著漫延的速度,也就還有半年時日可活了。
邪黎昌看著劈堅木的霖,眼中滿滿是遺憾,他還沒有看到自己親自養大的小傢伙娶媳婦,成為和他父親一樣優秀的天蠱師呢。
天真無邪的霖對自家師父的情況一無所知,邪黎昌騙了他,告訴霖自己有個精通毒術的老相識,他已經幫助自己把邪蝶的毒解了。
而大大咧咧的霖也就信了,殊不知這邪蝶是世間無解的毒藥,就連下毒者麒麟有的也只是緩解毒發的藥而已。
吃晚飯時,霖才劈完了一堆堅木,自然沒有來,小葉和一眾小廝多有不忍,紛紛替霖求情,邪師不准。
晚飯畢後,小葉一哄著小紅生睡著,怕霖餓暈了,以後沒有肌肉看,就偷偷溜進廚房,拿了晚飯還剩著的肉餅送到後院。
月光下的霖依舊不知道疲憊般的劈著堅木。小葉有些佩服這傢伙了。
力氣大,還扛餓,哪像自己弱死了。
「霖,你不餓嗎?」
甜滋滋脆生生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響起,霖驚訝轉頭看著小葉,有些愣住了,小葉踏月而來,月光下弱不禁風的樣子著實令霖著迷,竟痴痴的看呆了。
小葉看著這傢伙盯著自己不回答,有些惱了
「霖,我問你話呢!」
霖一看自己未來老婆氣鼓鼓的生氣了,尷尬地撓了撓頭。
忙找補道:「屬狗的,你怎麼來了?」
小葉白了霖一眼,將肉餅遞給少年。
「你做什麼事情了?惹得邪師那麼生氣。」
霖心裡暖暖的接過肉餅,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師父最近對我很嚴格。」
小葉幽幽開口:「邪師雖然嚴格,但是他對你真的好好,我真正的記憶雖然非常模糊,但是我感覺我從來沒有被人像邪師待你一般待我過。」
霖看到小葉綴滿璀璨月光的眼睛裡有一絲絲的落寞。
邪黎昌被麒麟抓住後,霖就一直尋找機會救他,自然也看到過如草芥一般的小葉被麒麟抓住和眾落魄乞丐一樣無助的模樣。
以泔水殘飯為食,住在四處漏風漏雨的破廟裡的小葉,被麒麟的人如糞草般打罵。
暗處的霖一直看的清清楚楚。
霖不知該怎麼安慰小葉,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有些緊張結巴道:
「屬…,不,劉小葉,我,霖會保護好你的,再也…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小葉驚訝的看著目光堅定,發誓要保護自己的少年,不知怎麼了眼睛有些發酸,眼淚直直在打轉。真的會保護我嗎?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直往下掉,霖看了心疼不已,伸了手想給小葉抹淚。
小葉意識到自己失了態,慌張的跑回了房間。
霖有些懊惱的摸頭,心中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又幹什麼了?她又跑了。
站在遠處的邪黎昌看著自己的傻徒弟和跑遠的小葉,有些欣慰,這小妮子大晚上的還惦記著霖,八成也對霖有意思。
太好了,自己死了,霖也不是孤零零的,這妮子會替自己照顧他,想到著,邪黎昌心中的遺憾也少了點。
霖,師父陪不了你多少時日了,你要快些成長起來。
回房間的小葉心中的感覺很奇妙,
其實麒麟那樣的天之驕子如此體貼入微的照顧,是個人都會動心,更何況小葉這般無依無靠的乞討女。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是理智告訴小葉,麒麟對自己好,只是把自己當做另一個的替身,麒麟的好對小葉來說是一種折磨。
有時小葉也會暗暗嫉妒存在於自己身體中的那個女子,為什麼有人會對她視如珍寶,會為了她不擇手段。
什麼時候自己也會被別人正真的視如珍寶?
今晚霖的一句「我會保護你的。」突然讓一直卑微於梟的小葉感覺真的有人在乎自己,劉小葉就是劉小葉,她不是別人!
心中的自卑感轟然倒塌,我就是我,我才不是什麼狗屁梟,狗屁程裊裊。
我就是劉小葉!我也只是劉小葉!
木黎和瀟美人自駕鳥逃走後,便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城主看到瀟美人和木黎殘害的少女們,雖然抓人心切,但是奈何尋人無路,也只得做罷。
天羅城的日子小葉過的非常開心,自嬰蠱案沒了下文後,邪黎昌也有時間教導小葉學習蠱術了,所以她日日努力學習著蠱術,每天充實而又滿足。
可是,三個月後的一天,小葉府發現自己的肚子有些微鼓,起初以為是吃多了脹氣,沒想到一連幾日自己的肚子都沒有消下去,甚至更大了點。
這可嚇壞了小葉,生怕自己被種嬰蠱,生一肚子的小一蟲子,忙找邪黎昌求救。
邪黎昌把了小葉的脈,非常震驚:「小葉,你懷孕了!」
小葉石化了!我怎麼會懷孕嘛,我又沒有和人不清不楚。
雖然和霖互通心意,但是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兩人清白的很。
小葉有些不信:「師父,我這…就是…我怎麼可能懷孕嘛!」
邪黎昌不說話細細看了小葉的肚子,這肚子差不多已經是五月的樣子了,已經在將軍府里的時候就懷上了!
邪黎昌有些不忍心說,小葉這孩子好不容易逃出將軍府,過了幾天正常人的生活,實在有些不忍再讓她和將軍府,和心狠手辣的麒麟扯上關係。
但想了想,這種事情還是讓她自己去做決定吧。
朝小葉艱難開口:「小葉,你和那麒麟有夫妻之實了吧?」
小葉一聽,感覺被人當頭一棒,快被自己淡忘的將軍府記憶一點一滴如潮水般湧來。
自己都忘記了,那個王八蛋麒麟借我的身體和她的心愛之人做了齷齪事。
小葉有些落寞道:「師父,我知道了。」
說實話,小葉是真的不想和麒麟那人再扯上什麼關係了,但是偏偏天不遂人願,竟然懷了他的骨肉。
邪黎昌看著小葉難受的樣子,心疼建議道:「其實,小葉這孩子也可以不要的,師父可以幫你。」
小葉正失神之際,好大兒小紅生跌跌撞撞的拿著一個竹風車,獻寶似的給小葉看,小奶音媽媽媽媽的叫個不停。
小孩子有什麼錯呢,他們那麼天真善良,作惡的是麒麟,又不是孩子,不能白白害了一條性命。
小葉眉頭舒展,抱起鬧騰的小紅生,堅定的對邪黎昌道:「師父,我想好了,我討厭的是麒麟,肚裡的小傢伙是無辜的。」
邪黎昌也認同道:「小葉,師父支持你的決定。」
又想到三個月前城主拿給自己看的那兩張霖和自己通緝令和尋找小葉的懸賞令,復而又有些擔心叮囑小葉道:「那麒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你懷著他的骨肉一定要小心。」
小葉聞言,目光越發堅定,自己會努力學習蠱術,不再會是前面不堪一擊,任人擺布的劉小葉了。
我一定會保護好我要保護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