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聯絡我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夏彥有那麼可怕嗎?」
手上把玩著一支蝴蝶刀,林夏彥歪著腦袋看著酒吧一層的五光十色,眼中的焦點虛實不定。
嚴格地說,他現在只是有著「林夏彥」的外表。
神情也好,動作也好,都沒有屬於「林夏彥」的痕跡。
「你們的性格差得太遠了,林恩旻先生。」
秋恩雅搖搖頭,目光緊緊地盯在林夏彥臉上。
如果不是因為十幾年的交情,秋恩雅當初是絕對認不出來「林夏彥」就是「林恩旻」的。
「我一直都沒問你,你是怎麼知道夏彥存在的?你們兩個不是不能直接交流嗎?」
林夏彥和林恩旻,是同一個人,也是不同的兩個人格。
「因為真綾,是她發現了夏彥。」
「那這麼說,你的美人助理什麼都知道了?」
秋恩雅收起了那一份慵懶感,坐直了身子。
「對,真綾什麼都知道,不管是十二年前的那個事故,還是夏彥和我。」
手中的蝴蝶刀越轉越快,這個現在應該被叫作林恩旻的人渾然不怕會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看起來很危險的樣子。
秋恩雅愈發覺得自己說得一點都沒錯,林夏彥和林恩旻的差別太大了。
林夏彥是絕對不會這麼玩蝴蝶刀的,甚至他會不會玩蝴蝶刀,秋恩雅都表示懷疑。
「有什麼需要我提前知道的嗎?」
知道應該知道的,不問多餘的內容。在林恩旻面前,秋恩雅從來都是一個體貼的人。
「我和夏彥不能同時出現,不能直接交流,不能記憶共享,只能靠留言和真綾相互了解對方所在的時段里發生了什麼事情。」
「時段?你的意思是你們不能控制出現的時機?」
「不能,白天是夏彥,深夜是我。每天晚上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夏彥的意識就會退出,到了早上差不多八點的時候,換成是我的意識退出。」
像是聽見了什麼很有意思的故事一樣,秋恩雅又恢復到了慵懶的樣子,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的杯子裡添了一點紅酒,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在時間分配上,好像你吃了大虧啊?」
不僅僅是占據身體的時長偏少,因為是在夜晚出現的緣故,林恩旻還得負責進行「睡覺」這件事情。
「這可不是我們兩個能控制的事情。不過其實也不算虧,夏彥的性格比我討喜,也懂得怎麼享受生活……更重要的是,他的文學天賦在我之上,那個芥川賞我可是一點忙都沒幫上,是夏彥自己搞定的。」
「這你倒提醒了我,你們兩個人格,能力共享嗎?」
「文學能力可以共享,我和夏彥在文學上的差距只是天賦的靈感,但其他東西都各是各的。」
驀然收起蝴蝶刀,林恩旻站起身,視線不經意掃過坐在對面的秋恩雅,雙眉同時挑起,眨了兩下眼睛,挪開視線吹了一聲口哨。
「比如說?」
沉浸在思考里,秋恩雅沒有注意到林恩旻剛才輕佻的舉動。
「夏彥會劍道,我不會,但讓他像我一樣駕駛賽車等於故意刁難他。」
「所以,你現在是忍不住想要去賽車了嗎?」
起身跟上林恩旻轉向門口的腳步,秋恩雅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衣剛才掉了一顆扣子。
「賽車?你指望我老爹的那輛老爺車嗎?我的車還沒有到,現在只是想去提前看看哪裡有能玩的地方,你知道哪裡可以玩賽車嗎?」
說了一大通,林恩旻都沒有聽到秋恩雅的回答。
轉身看去,那位有著大把追求者的酒吧老闆一手攏著衣領,一手丟來了一顆扣子。
「送給你了。」
取過衣架上的外衣,秋恩雅輕飄飄地從林恩旻身邊過去,走出了辦公室。
摸了摸下巴,林恩旻把那顆扣子伸指彈到了辦公桌上,嘆了口氣,又轉起了蝴蝶刀。
「Oppa,想賽車的話可以去水原看看,我就不陪你去了,現在可能有一點麻煩需要我處理。」
剛剛走到一層,已經穿上外衣的秋恩雅停下了腳步。
「什麼麻煩?」
秋恩雅的酒吧並不進行全公開式的經營,只是面向藝人圈,又被她盯得很緊,一直都是「乖孩子」,所以林恩旻想不到突然會有什麼麻煩。
「你的『員工』怕是遇到了一些困難。」
順著秋恩雅的手指,林恩旻看到了那個之前吃巧克力薄餅的女人。
沒看到和她一起的那位「笑眼彎彎」,反倒看到了一個像是喝醉酒的男人坐在她身邊。
「她叫什麼名字?」
「金泰妍,少女時代的隊長……別這種眼神看我,特別有名的女子組合,這你都不知道嗎?」
「嗯……林允兒?」
撓了撓額頭,林恩旻努力從腦袋搜刮出了這個名字。
「Oppa,我好欣慰,你多少還是知道女團成員的名字的。」
留下這句語氣調侃的話,秋恩雅立刻走向看起來相當為難的金泰妍。
那位喝醉的先生似乎舉止不太禮貌。
她抬起手,準備招呼兩名保安靠過去。
「我幫你吧。」
攬住秋恩雅的肩膀輕輕往後一帶,林恩旻走在了前面。
「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
秋恩雅拉了一下林恩旻的胳膊。
名作家林夏彥帶著「芥川賞」重返故土,這樣的消息明天必然會上新聞的。
現在,他要親自給一個藝人出頭,儘管那個藝人是他的「員工」。
雖然這裡沒有閒雜人,藝人們不會把這裡的事情隨隨便便說出去。
但是,林恩旻的身份遠高於藝人們,直接當面出頭,這都多少有些不合適。
「我知道,但這樣做可以省很多功夫,不是嗎?」
林恩旻的手上依然轉著蝴蝶刀,目光意味深長。
「好……你小心。」
秋恩雅猶豫了片刻,點點頭,鬆開了手。
事實證明,大部分情況下,不要試圖去和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
金泰妍現在就面對了這樣的情況。
都是同行,雖然這個人的名聲在藝人的交際圈裡並不算很好,但她也沒辦法就這麼一巴掌打上去。
只能努力往沙發邊上挪。
因為桌子的擺放,讓她沒有辦法直接站起來離開,必須先挪出去。
Tiffany說是去玩一玩,到現在還沒有看見她回來。
這個突然坐在沙發上的人此刻正在口齒不清地說著稀里糊塗的話,而且越坐越近。
真是喝醉了,放在清醒的時候,再借他兩個膽,也不敢明著這樣對待大前輩。
臨下飛機的時候,就在和Tiffany說著要逛一逛,放鬆放鬆。
買完化妝品以後,Tiffany提議來這家她自己去過好幾次的酒吧。
而金泰妍卻沒想到,現在的情況會有點窘迫。
難不成以後出門玩還得帶一把刀防身嗎?
金泰妍皺了皺並不怎麼明顯的眉毛,嘆了口氣,捏緊了手提包。
身邊這個人要再往自己這邊挪一下,就把手提包掄到他臉上。
然而,就在金泰妍做好了心理準備以後,身邊的人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白光一閃,一把蝴蝶刀扎進了這個後輩臉頰旁的沙發靠背里。
短暫的安靜後,這個後輩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像是見了鬼一樣地突然就清醒了。
桌子前,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懶洋洋地甩著手,嘴角扯出一個隨隨便便的弧度。
「喝不了酒就別喝,我剛才要是丟歪了,你以後連水都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