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悠坐在房間裡整整坐了半個小時,齊爾就坐在房間裡將她視若空氣的看了半個小時的書。
……
這種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半個小時，顧思悠終於忍不了，她走過去搶走齊爾手中的書。
「別看了。」
齊爾抬眼冷淡地看她一眼，說；「拿給我。」
顧思悠背過手，把書放在身後,不給他。
「書有什麼好看的，你看看我ok？」
齊爾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你又有什麼好看的。」
「……」
顧思悠告訴自己要堅強，一定要找他把話說清楚，不能被這點困難就打敗了。當初他更毒舌更冷漠的樣子她又不是沒見過！這點程度算什麼！
「給我。」
「不給。」
顧思悠抓住書,站在他面前，不肯鬆手。
齊爾冷了臉,伸出長臂去搶她手中的書，顧思悠死死拽住，不讓他搶。
「鬆手。」
「你幹嘛非得這樣，咱們好好說不行嗎。」她才不要他對著一本書生悶氣,她好不容易踏出這一步,說什麼也得讓他今天把氣給消了。
齊爾手指扣住書的邊緣,眼神警告地看了顧思悠一眼。
兩人抓著同一本書各自用力，顧思悠力氣沒他大，眼見著書就要落在他手上。
顧思悠看著書一點一點從指間被搶走，她心下一急,低下頭在齊爾手背上咬了一口。
她的力道不重，更像是小貓撓癢。
就這麼一口，齊爾手沒了力氣,顧思悠趁機把書搶到了手裡。
她抱著書，剛為自己成功搶到戰利品而開心不到半分鐘，感受到來自身邊陰側側的目光，顧思悠緩緩轉過頭。
齊爾盯著手上那圈牙印，半響沒說話。
「誰讓你跟我搶的。」顧思悠小聲嘟喃了句。
「這是我的書，誰跟誰搶。」齊爾開口說道。
顧思悠把隨手一丟，丟到沙發上。
她深呼吸一口氣，開口說：「那個，昨晚你最後唱的那首歌，我看到了。」
兩人中間隔著好幾年沒有見面，再次相見時有著熟悉的陌生感。
她已經很久沒說這種話了，在此之前，她就算明白自己心底一直沒放下過這段感情，也始終吊著一口氣，在齊爾面前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歌很好聽，我也很喜歡。」
她看他一眼，繼續說：「我知道我沒在那，你、肯定很傷心很失落。但是我其實也很難受的，我就在想，為什麼那種時候，我居然都不在。錯過了這樣浪漫的事，我簡直要哭了好麼，我才是最慘的那個吧，明明是給我唱的歌，我卻不能在現場聽到。」
顧思悠說完這句話，仔細去觀察齊爾的表情。
他表情沒有很大的變化，很平靜。
「可是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依舊會走。哪怕我把計劃告訴你，你也會走。只要有關顧南的事情，我永遠都會是被你拋下的那個，對吧？」
顧思悠沒想到齊爾在意的居然是這個，她吃驚地張了張嘴。
「他是我親弟弟啊，如果你有個從小一起相伴長大的親妹妹，聽到他生病的消息你肯定也會很著急甚至因為擔心失去理智的。」
齊爾抬眼淡淡地看她一眼：「我沒有，我沒有妹妹，除了……也沒有會擔心到失去理智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計劃的生活就是一個人過。」
這下顧思悠接不上話了，齊爾生氣的點好像跟她想像中不太一樣。
她也不能理解他所說的一個人過的生活是怎樣的，她的世界有很多重要的人，爸媽還有南南都是她的軟肋，她不可能拋下他們去過一個人生活的。但聽他說這些話，心會痛會疼，反而難以開口。
「你說我的歌很好聽對吧？」
「嗯，很好聽。」
「那你之前為什麼沒有認真聽。」齊爾突然問。
「我……」
顧思悠還沒來得及說完，齊爾就打斷了她，自嘲般地說道：「說出來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看著支持我的人越來越多，那些數據告訴我自己到底有多火。可越是意識到自己出名，我卻越沮喪。」
顧思悠震驚了，齊爾今天說的話，和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在生昨天他生日她放他鴿子的氣，但是齊爾一句句告訴她。
他有些情緒已經埋了很久了，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導.火索，將這些壓抑著深埋的情緒點燃的導火.索。
「怎麼會沮喪，當歌手，當藝人，不都是渴望擁有影響力的嗎。只有你紅了，你的作品你的音樂才能被人看到和認可。那麼多人喜歡你，喜歡你的歌，你為什麼要沮喪啊。」顧思悠不理解。
「那麼多人喜歡我的歌？」他帶著嘲弄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她這句話。
齊爾抬眸望著她，眸底晦暗似海。
「你為什麼看不到？」
這句話直接撞到了顧思悠的心底，她好像突然就懂了齊爾的意思。
我終於功成名就，街頭巷尾都在唱我的歌。
可我為她唱的那個人，卻好像當做沒有聽到。
是我不夠紅嗎，是我的作品流傳度還不夠高嗎，所以才沒能傳到她的耳朵里。
還是她聽到了，但卻早已經將他忘記，獨自抑或和另外一個男人生活的很好。
所以他越紅，才會越沮喪。
他憑命站在更高的地方，只為讓她看到。
可她還是選擇了忽視。
「你知道那天咱們在機場重逢，我第一反應是什麼嗎？」
顧思悠說不出話了，觸及到這份深沉的感情，她感覺自己卑如螻蟻。
齊爾接著說，他說這些話的表情都好像在嘲笑自己。
「我居然會以為，你終於聽到我的歌，明白我的意思，可能是回來找我的。」
「但事實證明，就算我紅遍亞洲，你也對我的歌絲毫沒有興趣。從我們第二次見面之後，你對我的態度我就相信，這些年你對我忘得倒是挺乾淨，我的作品你似乎一點了解的想法也沒有。」
「之後你來招惹我，我就算生氣但卻看著你一點點朝我靠近，控制不住樂在其中。」
「於是我又寫了首歌給你，想在生日的時候唱給你聽，我想這次，你總能聽到了吧。」
「結果……呵。」
顧思悠聽到他說這些的時候，腦子裡立馬想到一個場景。
那就是他們重逢後第二次，齊爾把司機喊下車，讓她回答他的歌。
她沒能答上來，齊爾短暫失落後又恢復冷漠的表情。
「……」
她突然覺得好像就算以死謝罪也沒法贖罪了。
齊爾對她的感情，遠遠超乎了她的預期，坦白來說，她這幾天都很懵，她原來是以為齊爾只是被她打動才有點喜歡她的，分手後事業那麼成功，身邊美女如雲很快就忘了顧思悠這個人是誰。
但是這兩天，當她知道他一直在等自己的時候。
顧思悠才發現自己錯了。
她根本沒懂過齊爾。
她愧對這份深情，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被他這樣愛著。
內疚的、感動的、震驚、慌張無措，無數種情緒包圍住了她。
顧思悠鼻頭酸澀一片，她仰了仰頭，把眼淚倒回去。
「可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找我呢。我不找你，你可以找我啊。」
「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因為忽視你才沒有聽到你的歌，是我難受，我害怕自己聽到關於你的事情會再次忍不住想起你，會再次愛上你。那種感覺太痛苦了，你懂嗎。」
她這句話讓齊爾壓抑的眸微微亮了亮，然而像想到什麼又暗淡下去。
「那昨天呢，我找你了，親自把票放在你手上，給你選了最好的位置。你還是沒有聽到。」
「那是意外。」
齊爾：「不，你知道咱們為什麼會一直錯過嗎？那是因為我從來不是你最重要的存在。」
顧思悠現在才發現，齊爾好像有點偏執，她根本沒辦法和他解釋清楚了。
「你怎麼能這樣想，換做是你生病，我也一樣會拋下一切跑到你身邊。」
「可是我沒有顧南重要，也沒有你的家人重要，對不對。」齊爾開口說道。
「這能比嗎？」
「為什麼不能。」齊爾接道，壓抑了這麼久的感情被他說出來，他乾脆全都說了出來，控訴地看著顧思悠。「你能為了他們拋棄我一次，也能為了他們拋棄我第二次。」
「我說過吧，我最討厭被拋棄。」
「昨天那樣怎麼就算拋棄，我這不是今天立馬就回來找你了嗎。」顧思悠有些著急，她發現齊爾現在陷入了死胡同，好像根本說不通。
齊爾沒說話，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因為他的不講道理，顧思悠本來有點生氣。想著他這犟脾氣現在氣頭上，乾脆讓他自個先冷靜個幾天兩人再談。
可是她轉頭的餘光看到齊爾多日勞累後的倦容，還有他靜靜坐著時身上那種無人理解的獨孤感。
顧思悠的心再次疼起來。
他就是這樣吧，從她剛喜歡上他起，性格就總有那麼些奇怪和彆扭。
她那是其實一直有些不理解，但卻又一直接受著並學著理解他的世界。
從前的顧思悠都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的她也應該做到。
顧思悠走過去，看著齊爾說。
「你能不能轉過去。」
齊爾微蹙眉，表情有些僵遲疑惑。
但他還是聽她的，彆扭地轉了過去，背對著她。
顧思悠從背後抱住了他，臉貼著他的後背。
「不要難過了，我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