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珺可拎著加了糖的白米粥一直站在留觀室外長廊的拐角處,正猶豫著是該進去還是離開。記住本站域名
李聖月爸媽卻在強制餵完藥後,叮囑幾句,先行一步離開了。
不只是剛剛李聖月的慘叫太過悽厲,還是忽然間再見他爸媽,心裡起了諸多感慨。
陳珺可有片刻的耽誤,在走進留觀室時,已經看到穿著病號服的李聖月站起,面向窗外打起了電話。
「喂,袁剛,我都說了,不用來看啦!你好好上課就是,晚上翹了晚自習過來陪我鬥地主吧,把陸謹奇也叫過來吧。別別,我可不想吃水果和白米粥了,剛剛我老爹老娘已經來過啦,帶了好多水果和牛奶,你知道的,我又不喜歡吃這些,回頭你拿回寢室分給兄弟們吧!什麼——這事怎麼糊弄過去的?」
他嘿嘿笑兩聲,語氣也放得平和起來:「昨晚上我在花壇那兒站了一會,給蚊子咬得渾身是包,你是不知道呀,這個秋天的蚊子特別毒……好好好,馬上說重點!當時我才站一個鐘頭,腿就麻了,而且眼看著外面起風了,我估摸著一會肯定得下大雨。可梁老怪說了,沒她的許可不讓回寢室呀,問題這傢伙估計把我給忘了。一想到管理咱們住宿生生活的是這樣不負責任的老師,我當時心裡那個氣呀!我就想,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得給她點回擊,讓她知道咱們學生也不是好欺負的,於是——」
他壓低了聲音,手掌也捂在了手機的話筒上,似乎生怕給旁人聽去了。
卻不知道後方陳珺可正悄無聲息地靠近。
「當雨下下來時,我看她還沒來喊我,我就知道,她肯定睡著了。嘿,我也不能站雨裏白等著啊。於是我就到學校圖書館的走廊上找了個地方睡覺,可惜晚上風太大了又太冷,後來我被凍醒了。一看天都沒亮,時間是早上五點。我想著晨跑的馬上要出來了,於是我靈機一動,趕快到花壇邊的樹下躺著。當時地上和樹上都有水,那個雨水滴滴噠噠往我身上掉,我衣服褲子都打濕了。然後——」
他正說得得意,轉身一見陳珺可,嚇得手機從手裡滑落:「你……你……你怎麼來了?」
陳珺可給其一個死亡凝視的眼神,冷冷盯著他,面無表情幫他說下去:「然後你就被保安發現了,送來保健室。」
她望一眼床頭柜上插在水杯里的體溫計,繼續道:「所謂的高燒,應該也是趁著校醫和護士不注意,偷偷把體溫計放熱水裡升溫造成的吧?」
李聖月乍然被說中心事,一張俊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嘟囔著道:「你……你這都說些什麼呀?我聽不懂。」
「聽不懂嗎?好,那我找梁老師一起來跟你捋一捋。你知道嗎?為了你生病這事,梁老師多著急,你爸媽多著急,還有甘甜,還有——」她本想說自己的,但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最後道:「還有我們大家!」說完,轉身就要走。
李聖月急了,趕忙攔她前方,道:「陳珺可,你別這樣行嗎?我還不是想著為大夥出口氣,昨晚上這事要不是我這樣一鬧,今天一大早你們幾個都會被通報批評!這就是犧牲小我,成全大夥……」
陳珺可看他還在一本正經地胡謅,氣得把手裡的粥朝他懷裡一擲,側身繞過他就向大門外走去。
「喂,餵——」李聖月在後嚷嚷了兩聲,忽被懷裡的熱氣燙得一蹦。待看清楚了,才發現是一碗白粥。
不知怎的,雖然胸口被燙紅了,但心裡卻是甜絲絲的。
正午,陽光從窗外灑入病房時,他坐在白色床單的病床上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喝粥。
明明不喜歡喝粥的他,只一會功夫,就把這粥喝了個底朝天。
還舔了舔嘴唇,覺得意猶未盡。
下午孩子們去上訓練課時,李聖月又班主任付霜霜陪著,在校長辦公室里向宿管梁老師道歉,承認自己生病是偽裝,同時說出高燒40度是怎麼來的,吃藥又是怎麼糊弄過去的。
付霜霜聽得兩隻眼睛瞪銅鈴大,不敢相信一群老師竟然被個十幾歲的孩子耍得團團轉。
倒是梁老師,在最初的生氣過後,心態也緩和下來,語重心長地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有不妥的地方,若不是我昨晚上回宿舍後睡著了,完全忘記李聖月同學還站在外面了,而外面又下起了大雨,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所以他應該做出檢討,我自己也是。」
她年紀已經快四十了,自己家裡也有一個十三四歲正處於叛逆期的兒子,是以對這個年紀孩子的反叛心理很能理解。
校長是個快五十的中年男人,名叫黃冉。他中等個頭,已經發福,臉像個糯米糰子,圓滾滾的肚子像是懷孕七八個月即將臨盆的孕婦。
據說他從前也是一名游泳運動員,現在雖然胖起來了,但在水中還是一條靈活的胖頭魚。
他一直致力於將飛躍體校打造成全省乃至全國最好的游泳類體校,對於游泳班裡的天才們也格外惜才。
當初就是他去沙灣小學選拔的李聖月,記得那天橄欖樹體校的校長也去了,李聖月在考核中拔得頭籌,兩邊都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甚至橄欖樹那邊提供的條件還要更優越,但李聖月義無反顧選擇了飛躍,這讓校長覺得他很有遠見!
是以在李聖月入校被分到二班後,看過學生名單,堅持要轉到一班,他想都沒想就批准了,同時還批准了他的好友袁剛一起轉班。
眼下這孩子捉弄老師,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他也不生氣,反而難得的聰慧義氣。
此刻看他一臉頹然,明顯意識到了錯誤,黃冉也不打算再追究了,便是一番循循善誘,讓他好好練習游泳,不要辜負了學校和教練的悉心栽培,也不要辜負了家長的良苦用心,更不要對不起自己的天賦。
李聖月都一一應承,其實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不想在陳珺可面前留下一個說謊精的污點。
他是喜歡游泳,可還沒到那種視為生命一心想著為國爭光的地步。他只是知道她走上了這條路,想要離她更近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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