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景秀宮出來後,顧玉沒有出宮,而是去文翰司拿了一個摺子,直奔東宮而去。
不出意外地被太子拒之門外,東宮的宮人道「太子在忙,不然顧丞相等等再來?」
顧玉自知傷了景君澤的心,合該低次頭,認個錯了,便道「太子什麼時候忙完?」
宮人道「丞相稍候,奴才去問一問。」
這宮人到了東宮,太子正在跟幾個武將商議秋闈之事「丞相差奴才問您,什麼時候忙完。」
景君澤臉色並不好看,只說了兩個字「不知。」
幾個武將互相看了看,一個有眼色的武將道「軍中還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剩下幾人也都這麼說。
景君澤便放他們回去了。
宮人剛把「不知」兩個字轉告顧玉,就見幾個武將走了出來。
顧玉跟他們互相見過禮,又看著他們離開,才對宮人又問道「現在忙完了嗎?」
宮人道「顧丞相稍後。」
沒過一會兒,宮人擦著額頭的冷汗道「太子,還有其他事要忙。」
東宮門口人來人往的,顧玉心裡的拗勁兒又上來了,她淡淡道「那我等他忙完再過來一趟。」
宮人連忙攔著「顧丞相要不再等等?說不定再等一會兒,太子就忙完了。」
宮人覺得自己暗示的已經夠到位了,太子雖然拿著架子,但定然捨不得顧丞相等太久。
顧玉指指東宮的大門「在東宮裡面等嗎?」
宮人為難一笑「恐怕得勞您在外面等等。」
這像什麼樣子?
顧玉看了一眼東宮大門「我還是等太子忙完再跑一趟吧。」
說完,顧玉就轉身走了。
宮人愁眉苦臉地向景君澤回話「顧丞相說,她等您忙完再過來。」
景君澤怒從心起,要不是怕嚇著寰晢和宸晰,都要把手中的布老虎扔了。
景君澤惡狠狠道「讓她等著吧。」
這一等就到了晚上。
宮門下鑰之前,顧玉還在文翰司中,面前堆著一摞摺子,按照顧玉從前的效率,這些早該弄完才是,但現在還有許多。
文翰學士客氣問道「丞相不回去嗎?」
顧玉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無妨,我在這裡守個夜。」
夜色深沉,直到宮人來添茶,才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喃喃自語「奇怪,顧丞相去哪兒了?」
與此同時,一道鬼魅的身影翻牆進入東宮。
雖然東宮裡有守衛,但顧玉對東宮的了解比那些守衛多多了,倒是輕車熟路就進來了。
東宮多了兩個孩子,燈熄得早,黑洞洞一片。
顧玉打開窗戶,狗狗祟祟潛了進去。
窗戶關上後,不遠處目睹一切的關言,默默走開。
屋子裡十分安靜,只有一個人均勻的呼吸聲,寰晢和宸晰應該由宮人照顧著,不在這裡。
顧玉悄悄走到床邊,還未掀開床簾,就被一把刀抵住喉嚨。
景君澤衣衫整齊,從床帳里走了出來。
月色入戶,顧玉看得出景君澤的冷臉,便舉著手,一言不發,隨著他的刀劍前進而一點點後退。
退到桌子邊上,就退無可退了。
景君澤語氣冷然問道「你來做什麼?」
顧玉沉默了一下,頗為不自在道「我來私會我的姘頭,你見到我姘頭了嗎?」
從前景君澤聽到姘頭二字,還能自我調侃一下,現在卻是直接炸毛「沒見到!」
黑暗中,顧玉紅著耳朵道「那你如果見到了,能不能幫我帶句話,我想他了。」
說完顧玉就在心裡唾棄自己,她真的不是說情話的料,這亂七八糟的都說了些什麼。
景君澤冷冰冰道「不能!」
顧玉看他一點兒都不為所動,不禁心急。
她忍住羞恥,把阿姐教她的話說了出來「那我該怎麼辦?沒有我的姘頭,長夜漫漫,孤枕難眠。」
景君澤冷哼一聲,把刀收起來「隨你怎麼辦,你現在就走,我不想看見你。」
顧玉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學著景君澤的樣子腆著臉來,卻沒能撩動他,不禁感慨自己真的不是說膩膩歪歪的情話那塊兒料。
「那我走?」
景君澤冷酷無情道「走!」
顧玉走到窗戶邊上,回頭道「我真走了?」
景君澤並未回答,已經走入床幃,聽聲音是又躺下了。
顧玉癟癟嘴,輕輕打開窗戶,翻了出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景君澤看著頭頂的床幔,用力蹬了一下腿泄憤。
她的心一點兒都不誠!
說走就走。
景君澤不甘心,站起身來,打開窗戶,看了看外面,果真靜悄悄的。
可下一瞬,顧玉的腦袋就從拐角處鑽了出來,一副「我就知道你會來看」的狡黠表情。
景君澤氣急敗壞地把窗子砸上,又將顧玉拒之窗外。
他以為顧玉會過來敲窗,可是並沒有,這下外面是徹底安靜了。
乃至於景君澤翻出窗外去看,都不見了顧玉的身影。
景君澤的眸色愈發冰冷,他自嘲一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窗戶從「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景君澤直挺挺躺在床上,不理會來人。
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下一瞬,就有個東西蒙在他頭上。
景君澤下意識就要用手把東西拿下,卻被顧玉自上而下桎梏住手腳。
「別動!」
景君澤惡狠狠道「顧玉,你究竟想幹什麼!」
她把他當什麼了?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她想親近就親近,想疏遠就疏遠,一句「終身不嫁」斷了景君澤長久以來的盼望,絲毫沒有考慮他的感受。
顧玉不善於表達愛意,也不會表達愛意。
在她看來,親吻比情話更能直接表達她對景君澤的愛。
那些膩膩歪歪的情話她說著實在彆扭,索性便不說了。
顧玉隔著蓋頭,摩挲著吻上景君澤的唇,又控制著他的手腳,不容他拒絕。
一吻畢,不等景君澤再說出什麼賭氣的話,顧玉便情意繾綣道
「君澤,我來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