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兩軍匆忙的戰鬥中,老可汗受不了顛簸,已經咽氣了,倒是讓君顯省了一回事。
收兵回去後,君顯一路來到所謂的西戎朝廷。
說是朝廷,不過十幾個相對豪華的大帳篷,讓君顯嫌棄不已。
他像是之前烏赤圈養尤金部落的老弱婦孺一樣,把西戎朝廷的貴族們圈了起來。
只是他到底沒有烏赤那般喪心病狂,每天讓人送來兩頓吃食,男女分開,該給的體面也都給了。
君顯進入帳子後,緊接著老可汗的屍體也被抬了進來。
君顯讓譯官翻譯道「你們老可汗已經死了,臨死前他要把可汗之位傳位給烏丹。」
西戎貴族們躁動起來。
誰知道君顯說的是不是真的!
君澤繼續道「還有你們的烏赤可汗也死了,屍體過幾天就運回來了。」
雖然君澤和顧玉那邊還沒消息傳過來,但君顯知道這兩個人帶大軍出馬,一定沒什麼問題,倒不算是胡謅。
貴族們開始罵罵咧咧,表情激憤,他們大多只認烏赤為正統,還在心裡期望著烏赤殺回來解救他們。
君顯也聽不懂,剛打了一場仗,此時正累著,便隨他們罵去。
反正他是來通知這群人的,讓他們做個心理準備。
「老可汗的兒子們都被烏赤給殺了,皇室只剩下烏丹了,你們都好好想想吧。」
等譯官翻譯完後,帳子裡出現了一瞬的安靜。
說完這些話,君顯便把老可汗的屍體給這群貴族留下,自己去找烏丹去了。
烏丹經過軍醫的診治和重新包紮,此時雖然虛弱不堪,但心裡有了希望,面上也有了生機。
君顯知道他的中原話說得好,便直接道「你那個哥哥倒是貼心。」
烏丹面露疑惑。
君顯道「出征前他殺光了你們所有兄弟,就剩你一個。」
君顯用刀鞘挑了一下他空蕩蕩的袖管「還把你給廢了。」
烏丹看著自己的右肩,面露哀痛,但沒有反駁。
君顯道「不過你雖然被廢了,也還是皇室血統。」
烏丹道「多謝。」
君顯拍了拍他的左肩膀,道「你也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做。」
然後他站起身來,神色嚴肅,一字一頓道「烏丹,可汗。」
烏丹沉默了一下,而後語氣堅定道「你們放心,我知道。」
另一邊烏赤身死,他的頭顱被掛在旌旗上,震懾沿途的部落。
行軍辛苦,晚上他們便來到一個部落休息。
大軍守候在外,西戎人戰戰兢兢,害怕這些大禹人屠戮部落,甚至有些男人將武器揣在。
可意外的是大禹人並未做什麼,連部落里的牛羊糧食都沒搶走,也不用女人過去侍候。
他們吃著自己帶的軍餉,在部落周圍安營紮寨,頗有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唯一讓他們恐懼的是,旗杆上插著的是烏赤可汗的頭顱。
昭示著他們剛與西戎大軍進行了一次會戰,並且大獲全勝。
西戎人的想法顧玉和君澤不知,現在他們不用著急追趕烏赤,總算有時間重新包紮一下傷口。
草原雖然到了春天,可依然冷得很,帳子裡燒著爐火,顧玉幫君澤把盔甲脫了下來。
他胸前的傷口本來已經結痂,逐漸痊癒了,可經過這些日子的奔波,傷口不可避免地惡化。
繃帶取下,顧玉細心給他上了藥,罵道「就知道逞能。」
君澤低頭看了看,嘟囔道「沒什麼大事。」
顧玉一臉不悅,重新幫他綁上繃帶。
天氣冷,君澤將衣服穿好後,對顧玉道「我也幫你處理傷口。」
顧玉的傷口集中在胳膊上和腿上,她卻堅決不要把衣服脫完,留下中衣和裡衣,便撩起袖子。
看著顧玉因為勞累而蒼白的面孔,君澤就是再遲鈍,也發現了不對勁兒。
他靠近顧玉,攬著顧玉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你身上哪兒我沒看過,給你上藥,你怎麼推三阻四的?」
自從顧玉來找他,二人相處時間不算短,可是顧玉始終以他要養傷的名義,不願在他面前脫衣服。
前段時日天冷也就罷了,邊塞被褥有限,穿著衣服睡覺會更暖和一些。
現在局勢稍微穩定,時間不再緊迫,爐子就在旁邊,帳內不算冷,他剛剛脫了個乾淨,顧玉依然防備著。
君澤眯起眼,道「我又不是色中餓鬼,你幹嘛這樣?」
顧玉斜著眼看他,用一根手指抵著君澤的額頭「既然不是色中餓鬼,非要我脫衣服做什麼?」
說罷掙了掙君澤的胳膊。
但君澤不放手,堅持道「給你上藥,你袖子撩得再高,終歸不方便。」
顧玉輕哼一聲「這藥你愛上不上!」
君澤卻是來了脾氣,緊緊拽著顧玉的胳膊「你還有事瞞我。」
顧玉敷衍道「想太多。」
說著就要從他身邊站起來。
君澤手上用力,重又將顧玉拽進懷裡。
他的桃花眼裡不含半分笑意,嚴厲問道「你在京都,是不是還受了其他傷!」
顧玉沉默了一下,知道躲不過這遭了,便罵道「狗脾氣!」
看她的反應,君澤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臉色陰鬱道「給我看看。」
顧玉撇撇嘴「許久之前受的傷了,早就好了,有什麼可看的!」
君澤拉著顧玉的衣服,狗脾氣上來誰也擋不住,執拗得很「我就是要看!」
顧玉跟他僵持一會兒,終歸是敗下陣來。
她默不作聲坐了回去,將自己的左肩露了出來。
爐火旁,君澤清楚地看到顧玉圓潤肩頭上,有一道十分猙獰的傷口,足有男子半個手掌長度。
這傷口肩膀前後都有,分明是被利劍貫穿,重傷了筋骨。
君澤的呼吸不自覺顫抖起來,他伸出手撫摸上去,明知傷口早已痊癒,他依然不敢用力,只是像羽毛一樣碰了碰,唯恐再弄疼了她。
怎麼會受這樣嚴重的傷?
不僅是右手虎口,左肩的傷更是駭人!
君澤胸腔燃起了熊熊烈火,心中的殺意怎麼也壓制不住。
他紅著眼睛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