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道「狂躁症或者躁鬱症。脾氣暴躁的人是有理智的,但是得這種病的人往往控制不住的情緒。傷人也會自傷。」
君澤的表情嚴肅起來,道「為什麼會得這種病?」
顧玉道「人受到一些刺激、打擊、壓力等,又沒有人及時疏導情緒,就會得這種病。」
君澤表情嚴肅起來,他想到今天五皇子的反應,的確已經喪失理智了。
他知道,其實五皇子在宮裡一直不開心。
沒有母親,父親動輒便是訓斥,還有宮人的閒言碎語。
君澤和長公主就是有心關愛他,也隔著一道宮牆。 ✸
君澤問道「如果真得了這種病該怎麼治?」
顧玉表情十分凝重,道「說實話,很難治。僅憑藉喝藥施針的效果微乎其微。還是需要感情的支持和疏導。」
君澤心中鬱悶,他一直認為五皇子是脾氣不好,沒想到是得了病,這麼多年來,他居然從未察覺。
顧玉道「先別想這個了,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重要的是明天。」
君澤亦是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若明天不能找到德榮,沒辦法跟五皇子交代,還不知五皇子又會做出什麼過激反應。
無論太后的目的是什麼,但願長公主能阻止一二。
隔日一早,皇宮裡的各方人馬都忙亂起來。
皇貴妃的人和長公主的人悄悄搜尋一個叫德榮的太監,可是幾乎把皇宮都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人。
只剩下太后所在的慈寧宮,這些人不敢放肆。
消息傳出去,愈發讓長公主肯定人就在太后宮裡。
可是長公主到了慈寧宮,宮門的太監道「太后娘娘頭風忽犯,一夜沒睡好,現在正歇著呢,見不了您。」
長公主臉色大變,太后這樣的反應,幾乎是落實了君澤昨夜跟她說的話。
昨日君澤跟她說德榮跟五皇子的關係時,長公主險些昏死過去。
她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她兒子和她外甥兒,一個喜歡男人,一個喜歡太監。
再聽說五皇子喜歡的太監很有可能是太后的人,更是讓她震驚不已。
她知道太后不喜歡君家人,更是因為她小姑子君夢蘭之死,讓太后在五台山清修了十六年之久。
可是太后回京,對五皇子的態度十分溫和,整個人全無當年太后的氣勢,像是出家人一樣,連手上盤了十六年的佛珠都給了五皇子。
再說了,太后今年都六十多歲了,怎麼在五台山清修這麼多年,還有精力攪弄風雲。
長公主覺得犯頭風的不是太后,而是她自己。
看著慈寧宮緊閉的宮門,長公主一撩衣裙便跪了下去,衝著裡面喊道「母后,玉蟬兒聽聞您身子不適,給您侍疾來了。」
屋裡的太后半倚在床上,花錦城聽到動靜,對她道「長公主真是一心念著您呢,連五皇子成親這樣的大事都不去看著,大早上的來您這裡侍疾。」
太后手裡握著一串佛珠,眼中晦澀不明。
花錦城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看到長公主這樣,奴才才算是體悟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外面長公主還在不斷呼喚太后,花錦城道「再這樣下去,長公主怕是會驚動聖上。」
太后心裡煩憂,道「罷了,讓她進來吧。」
花錦城應了一聲,自己退了下去,讓人把長公主請了進來。
長公主風風火火走進來,一眼看到半靠在床榻上的太后。
太后身上穿著一件素色寢衣,白了一半的頭髮完完全全鋪散下來,粉黛未施,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
這一刻,長公主真真切切感受到一個事實
太后老了。
曾經抱著她讀書認字的娘,在她生病時溫聲細語哄她喝藥的娘,灰心喪氣趕赴五台山的娘,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
明明在城門口見到太后時,還覺得太后精神矍鑠,怎麼一到宮裡,就蒼老的這般厲害。
莫非太后昨夜犯頭風,並不是搪塞她的?
太后看見長公主,向她伸出手道「玉蟬兒,你不去五皇子那邊看著,來哀家這裡做什麼?」
長公主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太后床邊,跪坐在榻上,握著太后的手道「娘,頭風要不要緊?」
太后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這裡有這麼多宮人侍候著,你不必擔心,先去忙景尚的婚事吧。」
長公主自己手中太后的手,十六年的光陰,終在太后身上留下了痕跡。
在太后還是江妃娘娘時,曾無數次握著她的手,教她一筆一畫寫字,現在卻枯萎成了樹皮。
不知為何,面對這樣蒼老虛弱的太后,長公主質問的話就卡在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來。
斟酌了一下語氣,長公主問道「娘,您宮裡可有一個名喚德榮的太監?」
太后道「哀家宮裡宮女居多,太監只有寥寥幾個,沒有叫德榮的。」
長公主不信,道「娘,這個太監對我來說很重要,您把他交給我行嗎?」
太后皺起眉頭,將手從長公主手裡抽出來,扶著額頭道「哀家的頭風又犯了。等景尚的婚事結束,你再來找哀家吧。」
長公主心裡著急,語氣近乎哀求,道「娘,您以前很疼我的,我要什麼您都給,不過一個太監,您就給我吧。」
太后道「他不在哀家這裡。」
長公主忙問道「那他會在哪裡?」
另一邊的顧玉接到了一個新消息,昨夜六皇子府進了幾個陌生人。
來不及跟君澤互通消息,顧玉馬不停蹄前往六皇子府。
今日是五皇子大婚,六皇子穿得倒也喜慶,一襲淡金色長衫,腰帶上鑲嵌著紅寶石,瞧著比往日顯眼。
他剛走出門便看到顧玉,六皇子忙笑著問道「小舅舅怎麼來了?」
顧玉看了眼六皇子身後跟著的幾個太監,個個彎著腰,捧著一些賀禮。
顧玉一個個辨認,都不是德榮。
難道說她弄錯了?
看著六皇子純良無害的臉,顧玉只好道「我來接你去五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