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給素心法師送過飯後,回到廡房,狀似不經意道「我說不定還能被調出這見鬼的永安巷了。」
此話一出,有幾個小太監湊了過來,好奇道「小楠子,這話怎麼說?」
小楠子細細觀察著幾個人的反應。道「剛剛給素心法師送飯,人都瘦幹了,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幾個太監擺擺手,道「就是素心法師死了,你也不一定能調出永安巷。」 ❁✭
「永安巷又不單單住了素心法師一個人。」
「你沒錢打點上面的人,誰費心思把你調出去啊。」
正常的討論中,有個人問道「素心法師好端端的,怎麼就要死了呢?」
小楠子還沒回答,一個小太監就插嘴道「來永安巷的人都活不長,素心法師能熬過上個冬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楠子繼續跟其他小太監抱怨永安巷的日子。
到了第二天,小楠子不知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照例給素心法師送飯菜的時候,不停跑茅廁。
昨日問素心法師怎麼要死的小太監恰好路過,小楠子一臉蒼白道「幫我給素心法師送個飯,哎呦,我又要去茅廁了。」
說著,小楠子就捂著肚子又往茅廁跑。
素心法師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小楠子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被調離了永安巷,回到殿中省,又被皇貴妃調了去過去。
小楠子通過阿姐把消息傳到顧玉手裡,情況漸漸明朗起來。
除了她之外,另有兩股勢力,彼此不相通地保護著素心法師。
其中一股勢力在殿中省,察覺到小楠子剛來永安巷,素心法師就中了毒,情況有異,所以找了個由頭,把小楠子調回殿中省。
而顧玉讓皇貴妃故意把小楠子調到景秀宮裡,就是讓幕後之人明白,是皇貴妃出的手,從而把素心法師看得更加謹慎。
另外一股勢力在永安巷,那個小太監屢次對小楠子下瀉藥,偷偷換了小楠子給素心法師送去的飯菜,還在飯底塞了藥。
追著這兩條線索細查,顧玉又跟君澤交換了情報。
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永安巷的小太監是王丞相的人。
殿中省的某些人則聽命於花錦城背後之人的吩咐。
他們互相不知彼此的存在,亦或者是知道了,也沒能弄清楚彼此的身份。
這算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
否則兩股勢力合作起來,互通有無,更加棘手。
事後,宮裡皇貴妃身子修養好了一些,她一改往日溫和寬厚的作風,以雷霆之勢整頓後宮。
尤其是對殿中省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這引起了大多數宮人的不滿,殿中省的首領太監楊泉求見聖上,聲淚俱下控訴皇貴妃的專權跋扈。
楊泉道「非是奴才不懂事,實在是宮裡各個部門的宮人做活都是做慣了的,猛一調換,就全亂了套,東家的東西送到西家去,繡花的偏被調去種花。
底下悶頭幹活的人還好說,有些有品階的太監、姑姑剛到新地方,不知手下人的底細,鬧出了許多笑話」
「還有許多勞苦功高的老宮人,皇貴妃不分青紅皂白就給攆出宮,聽說皇貴妃還要大費周折再從民間選宮人入宮,訓練新宮人費時費力」
楊泉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陣呼聲「皇貴妃娘娘到。」
楊泉當即閉嘴。
皇貴妃雖然衣著華麗,但粉黛未施,施施然走了進來。
她對聖上行過禮後,道「聖上日理萬機,楊總管不知體諒聖上,仗著是宮裡的老人,竟然越過本宮來叨擾聖上,莫非是對本宮有什麼意見?有什麼話,本宮就在這裡,不妨直說。」
楊泉縮了縮脖子,皇貴妃畢竟在後宮浸潤多年,有種不怒自威之感。
聖上看著皇貴妃的病容,責怪道「病還沒養好,怎麼就出來了。」
皇貴妃來到聖上身邊,道「若非臣妾過來,還不知要被楊總管編排成什麼樣呢。」
楊總管連忙請罪,道「奴才怎敢編排皇貴妃娘娘,只是看娘娘身子未愈,才斗膽來聖上這裡拿個主意。」
皇貴妃冷笑一聲,道「你去把那個原本繡花又調去種花的宮人叫過來,好讓本宮和聖上長長見識。」
楊總管的頭埋得更低了。
哪兒有什麼繡花的宮人調去種花,不過是為了讓聖上止住皇貴妃整頓後宮的行為,誇大其詞罷了。
聖上見到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道「楊泉皇貴妃就在這裡,有什麼話就跟她說吧。」
楊泉苦著一張臉,道「皇貴妃娘娘,宮中各部經此調換,大家都反應適應不了,還望皇貴妃娘娘體諒奴才們的辛苦。」
皇貴妃站起身,跪在聖上面前道「聖上,臣妾今日連連做噩夢,夢到小八和棠兒從摘星樓跌落。」
皇貴妃說著還用帕子擦拭了眼角。
聖上知道,牡丹筵上八公主和三位貴女從摘星樓跌落一事,讓皇貴妃產生了陰影。
瞧著皇貴妃憔悴的面容,聖上伸出手想把她扶起來,道「都過去了,你還在病重,不要憂思過甚。」
皇貴妃搖搖頭,道「臣妾不得不憂思,至今不知摘星樓的欄杆是誰動的手腳,讓臣妾寢食難安。」
不僅是皇貴妃,就連聖上自己都沒能查出來。
有這麼一個隱患在,的確擔驚受怕。
皇貴妃繼續道「聖上,臣妾代為執掌鳳印本就忐忑不安,又出了摘星樓那樣的岔子,既然找不到幕後兇手,臣妾只能用最笨的法子,重新整頓滿宮上下,放出去一些年邁的宮人,再選進來一些新鮮面孔。還望聖上體諒臣妾。」
聖上想了想,的確是個最笨的法子。
放出宮人和新選宮人費時費力費資,讓聖上本就不富裕的私庫再度縮水。
皇貴妃繼續道「宮裡已經許久沒有大批換人了,有許多宮人還念著皇素心法師的恩情,臣妾使喚起來頗為費勁兒。」
一提到素心法師,聖上瞬間警惕,轉動十八子的手隨之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