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這些刑具,旁人用不得,本王可以

  經過剛剛的一幕幕,這十條罪責是怎麼來的,圍觀的人心裡都有了底。

  顧玉道「常侍聖側,不知勸諫,擅寵害政。狄大人,這一條罪責旁人冤枉我也就罷了,怎麼你也冤枉我?

  我記得我上書勸諫過聖上,狄大人怠政,將刑部的案子一拖再拖,以至蔡英敲了登聞鼓替父申冤,快沒了半條命去。

  當時聖上正是聽了我的勸諫,將你罰俸三月,停職半月。你不記得了嗎?」

  御史台的喬御史沒忍住笑出聲。

  居尚書也藉助喝茶擋住了嘴角的笑意。 ✮

  狄羅看顧玉得意的模樣,將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這一條本是要說聖上提出均田制,顧玉非但不勸諫,反而主動行政,導致民怨沸騰。

  可是經過剛剛農婦一事,顧玉辯白了占田和均田的利弊,他再提就十分不合時宜了。

  狄羅只能用其他理由代替,道「一些政令不合規矩,各官衙陳明利弊,你怎麼不知勸諫聖上?」

  顧玉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勸諫?莫不是遣人日日監視著我與聖上,就看哪件事我勸了,哪件事又沒勸。」

  狄羅道「你這是胡攪蠻纏,我怎會遣人監視聖上。只是你長伴君側,諸多事宜只顧與文翰司一起鬨聖上歡心,卻不思索是否合情合理。」

  顧玉道「說到這兒,我又想說了,聖體不豫,我常常陪侍聖上左右,端茶遞水,噓寒問暖,那個時候狄大人在做什麼?

  狄大人與一些同僚跪在勤政殿外,逼聖上設立文翰司,以致聖上氣暈過去。毫無憂戚,談笑如常之人究竟是誰?」

  狄羅肺都被氣炸了,這麼多罪狀,有些被她辯駁過去,有些還要等證人。

  她唯一認下的那條縱奴行惡,那家奴還率先招認了。

  在顧玉的胸有成竹之下,狄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還有一條。」

  顧玉知道,最致命的一條還是來了。

  狄羅道「罪責之六,去歲逆賊安親王叛亂,廣散對聖上不利的謠言,你為何毫無作為,任其擴散。」

  顧玉沉默了一瞬。

  她為什麼任其擴散呢?

  那個時候兵臨城下,他們守著一座孤城,四面楚歌,等待著不知什麼時候到來的朝廷軍,一日又一日,在極度的恐慌中度過。

  她下意識看向君澤,那個時候明明是兩人商量好了的。

  那個時候,算得上是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雖然時局緊迫,朝不保夕,可他們互為依靠,並肩作戰。

  為了彼此,哪怕是龍潭虎穴也敢去闖,哪怕九死一生,也會傾盡所有,毫無保留。

  當時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救而已。

  想活下去,有錯嗎?

  君澤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冷眼旁觀,沒有施以援手,也沒有落井下石。

  顧玉從他身上移開眼,淡淡道「我問心無愧。」

  剛剛的顧玉可不是這副樣子,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現在卻只說出了四個字。

  狄羅知道,這一條正是顧玉的死穴。

  狄羅道「我看你不是問心無愧,而是事實面前,無可辯駁。」

  居子石道「顧小公爺,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

  狄羅對居子石屢屢添亂十分不滿,警告道「居尚書,你為罪臣辯解,是念著顧玉曾在你手下領職,想要偏幫徇私嗎?」

  居子石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本官只為公理偏幫徇私。」

  顧玉道「我的難言之隱太多,能說的都說了。」

  居子石看顧玉已經沒了剛剛的氣勢,大有認罪的意思。

  他十分不解,為何幫聖上生母洗白的顧玉,竟然曾任由這條流言散播。

  居子石因顧玉心裡發堵,道「押入大牢,等候聖上發落吧。」

  陰暗潮濕的大牢,君澤緩步從樓梯口走下去。

  一眼就看到被鎖到牆上的顧玉。

  她官服破損,髮絲凌亂,渾身狼狽,身上看不見傷口,卻面容頹靡,像受了不少折磨。

  「想不到風光無限的顧小公爺,會落入這般境地。」

  君澤的聲音帶著秋雨般清冷,顧玉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她稍動了動,手上的鐐銬發出刺耳的響動。

  這裡四面是冰冷的石壁,只有斜上角一方窄小的窗子,卻沒有透過天光。

  顧玉看到君澤從樓梯口的光明處拾階而下,一陣鎖鏈聲後,牢門閉合,那光明又被陰暗取代。

  他衣冠華貴,氣度不凡,通身的氣派與這陰暗的監牢格格不入。

  顧玉看了一眼,便垂下頭,閉上眼睛。

  她疲憊得很,頭昏腦漲,渾身酸痛,耳畔不時傳來類似於哀嚎的幻聽。

  現在一點兒也不想面對君澤,只想昏死過去,但那些痛苦的記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越是痛苦,就越是清醒。

  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君澤輕輕觸碰著四周的刑具,每一道都散發著殘忍的森然。

  他不知碰到了什麼,發出的聲響讓一直處於神經高度緊張的顧玉如遭重擊,沒忍住發出一聲痛吟。

  可顧玉依然不願看君澤一眼。

  見顧玉不理他,君澤語氣中像是帶上了冰雪,道「這些刑具,旁人用不得,本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