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嬪侍女跟聖上的談話過於私密,聖上莫名其妙封了長春宮,沒人知道是因為什麼。
最終只能歸結為徐皇后行事過於囂張跋扈,竟要求昭貴妃向自己的侍女道歉,混亂尊卑,觸怒聖上。
眾人對昭貴妃的敬畏再上一層樓。
同時也讓眾人明白,原來聖上在意的,從來都只有皇嗣。
若是生母品行不端,連撫養皇嗣的資格都沒有。
一時間,因為徐皇后二胎而見風使舵的人都老實下來,生怕昭貴妃找他們麻煩。
幸好昭貴妃仁厚,沒有跟他們過多計較。
徐皇后待在宮裡,因為怒火太盛,身子的血水一直淋漓不淨,容顏頹靡,哪兒還有半分風光無限的皇后娘娘模樣。
雖然被禁足,雖然消息閉塞,但徐皇后還是打聽到了,聖上下旨那日,顧玉去過勤政殿。 ✩
再想想昭貴妃那得意揚揚的模樣,徐皇后更是確定,自己又著了顧氏姐弟的道。
思雪緊張地走到徐皇后身邊,她是長春宮為數不多被留下來的宮人,聖上倒是沒做絕。
聖上知道在徐皇后心裡,思雪的地位僅次於祥嬤嬤,所以沒動她,只是讓派過來的宮人時刻監視著思雪。
思雪低聲道「聖上派來的人又在悄悄搜查宮殿了。」
徐皇后的額頭劇烈疼痛起來,驚恐道「他究竟想搜什麼?莫不是他懷疑本宮這一胎了?」
她早產是用了花錦城送來的催產藥,莫非被聖上瞧出了什麼?
但是她行事十分小心,兩個御醫也早被她收買。
思雪道「娘娘別急,咱們做事謹慎,該不會被發現的。再者說,若是被發現了,聖上也不會如此鎮靜。」
徐皇后更加恐慌,道「本宮了解他,他隱而不發的,才是最可怕的。」
思雪見徐皇后自己嚇自己,忙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您千萬別自亂陣腳。過了這麼些日子,所有證據都被銷毀乾淨了,聖上就是將長春宮翻過來,也搜不出什麼。」
徐皇后強作鎮定道「你說得對,只要他找不到證據,本宮就沒什麼好怕的。」
兩個人都被聖上突如其來的手段弄得神經緊張。
這時,一個嬤嬤不經通稟走了進來,站立在一側,也不言語,像個擺設。
是聖上派來的人,這幾日,只要徐皇后和思雪獨處,就會有人以各種理由前來打擾。
徐皇后氣惱不已,偏偏那是聖上的人,她處置不得,只能將心裡的悲憤越積越深。
不僅是徐皇后氣悶,連思雪都覺得心涼。
這長春宮哪裡像是皇后娘娘的寢宮,分明成了一處牢籠,到處都是眼線,連主僕兩人說個話都要被監視。
同心膏真的是先帝用在了雲嬪身上的嗎?
顧玉也不知道。
但是根據侍女所說的症狀,是可以往同心膏的方向靠攏的,所以顧玉有意引導侍女,將雲嬪的瘋癲按在同心膏上面。
人的疑心就像一個種子,哪怕一時埋進土裡,只要稍稍給點兒養分,就會破土而出,長成蒼天大樹。
聖上對徐皇后的疑心可不算小,只不過被皇嗣這層土給掩蓋了而已,顧玉做的,不過是澆了點兒水。
再加上,顧玉是真的好奇,徐皇后從哪裡弄來的這種前朝禁藥。
她並不覺得時隔將近一年,同心膏還在小佛龕里。
也不指望能一舉扳倒擁有兩個嫡子的徐皇后,但是能夠拔出徐皇后的爪牙,對顧玉來說,已經足夠了。
起碼這段日子,徐皇后不會好過。
至於徹底擊垮她,還不到時候。
顧玉回了刑部官衙。
按說雲嬪一案重審,聖上讓顧玉全權負責,但顧玉身在刑部,總不能越過居尚書。
在勤政殿時,哪怕有她差點跪死在奉天殿前的經歷,居尚書依然敢跟聖上嗆聲。
顧玉正思索著如何越過居尚書,把事情做了,抬頭一看,居尚書卻帶著一應刑部官衙的同僚堵在門口。
大有不讓她進去的意思。
顧玉僵硬著一張臉,對居尚書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尚書大人。」
居子石撫了一把鬍子,帶著諷刺與鄙夷的語氣道「刑部廟小,容不下顧小公爺這尊大佛,顧小公爺還是別處高就吧。」
顧玉臉色十分難看。
她料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惹怒居子石,受他懲處訓誡一番,但沒想到居子石這般不留情面。
她來刑部乃是聖上批准,尚書無權干涉。
可居子石若是那種表里不一,敷衍了事之人,就不會被罵成茅坑裡的石頭了。
此番是一點兒臉面不給她留,讓她自己想辦法去聖上那裡交代,左右刑部她是待不下去了。
她也明白了居子石的意思。
居子石剛正不阿,知道她跪請聖上重審舊案,只是為了迎合聖心,強行洗白當年的舊案,自然心生不滿。
居子石看不慣這種事,又阻止不了聖上,只能在顧玉這裡下工夫。
若是顧玉離開了刑部,諸多事宜難以進行,連卷宗都碰不到。
這是居子石唯一能做的,阻止顧玉媚上的事情。
顧玉垂下眼帘,俯首道「謝尚書大人這些日子的教導。」
居子石依然不留情面,對顧玉訓斥道「顧小公爺有七竅玲瓏心,本官從未教導過,往後,還望顧小公爺休要提及在刑部的經歷。」
這不僅不允許她留在刑部,更是連提都不讓提了。
顧玉受辱,仍然畢恭畢敬道「是。」
居尚書對一旁的余侍郎使了個眼色,余侍郎抱著一箱子東西,遞給顧玉。
都是顧玉在刑部的東西,大到官服,小到筆墨,都在其中。
余侍郎看著顧玉面露不忍,再說不出居尚書只是面硬心軟的話。
沒想到給大理寺卿使絆子,讓刑部好生出了一口氣的顧玉,就這麼草草離開了,一些人還怪捨不得她的。
只是在居石頭的矚目下,大家都不敢表現出來。
顧玉接過自己的東西,道「謝謝余侍郎。」
居子石已經轉身,帶著一眾人進去,留下一句「把門口的地洗乾淨。」
一個同僚端著一盆水過來,對顧玉面露難色道「顧小公爺,您也知道居石頭的脾氣。」
顧玉默不作聲地離開,一盆水潑在了她站過的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