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臣有罪

  君澤走後,聖上對顧玉道「江南一行你做得不錯,朕答應過你,要替你提前蔭封。便趁著半月後秋祀,賜你大禮蔭封吧。」

  顧玉卻是沉默了一瞬,而後跪下俯首道「臣有罪。」

  聖上轉動手裡十八子的動作停了下來,嚴肅問道「你何罪之有。」

  顧玉道「回聖上,先前您派臣探查朱見春一事,臣已探查清楚。的確是安親王狼子野心,朱見春於楊府聽聞安親王叛變的風聲,安親王派人偽裝成水匪,炸毀送朱見春入京的官船。」

  聖上道「此事朕知曉,所以派你們去江南,尋找安親王謀反的罪證。」

  顧玉繼續道「火藥的危害極大,臣不敢掉以輕心,沿著這條線索探查下去,竟然發現安親王暗中大批製作火藥,並且把火藥運往連海堰,意欲在朝廷軍攻打不夜城時,炸毀連海堰,衝散朝廷兵馬,水淹江南,以此求得翻盤的機會。」

  聖上大怒,拍案而起,道「他竟如此喪心病狂!當我大禹朝的子民都是螻蟻嗎!」

  顧玉頂著聖上的怒火道「臣得到消息後,那火藥已經送往連海堰,一來連海堰駐紮的都是安親王的兵馬,二來那火藥一旦放上去,再拿下來可謂難上加難。臣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大禹朝的勇士喪命於洪水之下,只能在安親王遭天罰之後,派人假傳消息,搶占先機。」

  話到此處,聖上已經明白顧玉的意思了。

  連海堰崩塌,可是並沒有淹沒朝廷軍,反而打了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聖上道「所以連海堰是你提前引爆的嗎?」

  聖上的話是在問顧玉,可是語氣已經肯定是顧玉乾的了。

  顧玉沒有為自己過多辯解,再次叩首道「臣該死。在不得不炸毀連海堰後,臣只能拋卻對太祖皇帝的敬畏,把大禹朝的福地保河山給炸了,以此阻擋水災漫延,挽救江南。」

  聖上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對顧玉的處置,安靜的勤政殿裡只剩下聖上轉動十八子的聲音。

  保河山崩塌一事舉世皆驚,

  若保河山是自己崩塌的,大可以說是太祖皇帝降下福祉,保佑大禹朝百姓免受洪水之難。

  若保河山是顧玉炸塌的

  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聖上看不到的地方,顧玉一雙鳳眸十分平靜,她料定了聖上作為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她有所責難。

  她是以欽差的身份前往江南,一言一行代表的皆是聖上的意思。

  連海堰不是自然斷的,而是她炸毀的,江南無數百姓差點死於洪水之中,幸好有保河山崩塌阻攔。

  可保河山也是她炸塌的,若是傳出去,聖上作為太宗皇帝的子孫,遣人炸毀太祖皇帝的誕生地,豈不是不孝至極。

  這事情不是瞞天過海,只是景雙背後之人已經知道是她所為,而且那個人極有可能是宮裡人。

  顧玉不能坐以待斃,與其有一日被人舉發,不如現在就坦白。

  她有罪,也認罪。

  是她犯的罪她承認。只是她做的這一切,是為了儘早結束戰役,為了穩固社稷,為了讓聖上的龍椅坐得更安穩些。

  聖上要名聲,他要當流芳千古的明君,就不能留下不孝祖先的污點。

  聖上作為既得利益者,不會罰她,也不能罰她。

  反而要助她遮掩此事。

  所以此番沉默,不過是在把控她的心。

  讓她膽戰心驚,然後告訴安撫她,以讓她對聖上更加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果然,滴漏響過一聲後,聖上道「你起來吧。」

  顧玉俯首道「不敢。」

  聖上再勸,道「此事雖驚擾了太祖皇帝的安息,終究是無奈之舉。」

  顧玉道「臣問心有愧。」

  聖上道「若你真的有愧,當入朝為官,好生為蒼生社稷謀福。」

  顧玉叩首三次,道「臣,叩謝聖上寬宥,此後,赤膽忠心,奉於聖上,奉於黎民,奉於社稷安康。」

  聖上像是累了,道「你有此心便好。你姐姐甚是掛念你,去見見吧。」

  顧玉道「多謝聖上,臣告退。」

  顧玉從勤政殿退出來後,已經不見君澤的身影。

  他一出宮門,就看見松陽在顧玉的馬車前面,拿著鞭子,叫囂著要讓酈若出來。

  平沙堵在馬車前分毫不退,松陽的侍女也在勸松陽息事寧人。

  路過宮門口的人無不側目看熱鬧。

  松陽罵道「你這個狐狸精,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你有本事勾引男人,你有本事出來啊。」

  酈若在馬車裡扶額,顧世子說過,讓她以侍妾的身份入京,有兩個目的。

  其一便是想辦法挖出京都神女教的教徒,都隱藏在哪些官員的府邸,不至於太被動,侍妾的十分適合她掩蓋神女身份。

  其二是顧世子回京就要履行聖上的賜婚了,而她對顧世子知根知底,有了她這個寵妾當遮掩,顧世子就有合理的藉口不與孫採薇親近。

  顧世子提過一嘴京都有個松陽郡主頗為難纏,但是酈若沒想到松陽這麼難纏。

  京都貴女不都嬌矜自持的嗎?為何松陽郡主如此刁蠻任性。

  外面的平沙對松陽勸道「郡主,您有什麼事可以等我們世子出來再說,您不要為難小的。」

  可松陽豈是聽人勸的脾氣,見平沙沒有眼色,她自己今天又只帶了侍女,沒帶侍衛過來。

  松陽一氣之下竟然叫來宮衛,「啪」一聲,把手裡的鞭子抽到馬車上,對宮衛吩咐道「把她給本郡主拖出來。」

  那些宮衛雖然為難,但是松陽的身份擺在這裡,顧世子又不在,還是聽命就要上手。

  酈若見自己再不出去,松陽都要把馬車給拆了,無奈地嘆口氣,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看到松陽精緻的臉,她微微一愣,原以為是個彪悍的母夜叉,沒想到松陽長得如此嬌艷明麗,與她見過的那些溫婉江南女子截然不同。

  酈若稍稍回神,對松陽盈盈一拜,道「奴家見過郡主,郡主萬安。」

  松陽看到酈若帶著面紗,道「就是你勾引的顧世子。為何不摘下面紗,怎麼?是丑的不敢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