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可言說的夢

  君澤收起端方,走進顧玉道「頭髮都沒幹,你怎麼來了?」

  顧玉頭髮上的水滴在肩膀上,濕了一片,卻偏偏把濕頭髮束了起來。

  不等顧玉回答,他就替顧玉做出了解釋,桃花眼裡又流露出壞,道「哦,你是趁著月黑風高來毀屍滅跡的吧。」

  想到那本書,顧玉的臉霎時黑了下來,把手中的花丟向君澤,轉身就走。

  君澤一把撈住那朵花,攔在顧玉面前,道「這花就是送你的。」

  顧玉眼含怒氣看著他。

  君澤把花比到顧玉的鬢邊,道「江南男子有鬢邊簪花的習慣,顧世子玉樹臨風,若簪上這朵花,絕對可稱作傾國傾城。」

  顧玉冷笑一聲,道「王爺儀表堂堂,想必簪上這朵花,定然舉世無雙。」

  這本是用來諷刺君澤,不料他一笑,略低下頭,道「是嘛,那便請顧世子幫我這儀表堂堂,舉世無雙之人簪花吧。」

  顧玉

  是我高估了你的臉皮。

  她小聲罵了一句「你這臉皮究竟修煉了幾年,才練得如此刀槍不入。」

  君澤低聲笑笑,道「臉皮還行,就是連日坐車趕路,骨頭都要酥了,不妨跟我切磋一二。」

  顧玉卻是不理他,道「再與你切磋,驛站的大人怕是要被氣死。你若是覺得骨頭要軟了,不如多下車走動走動,騎騎馬。」

  顧玉說著便走了,路過那個倒在地上的驛站官員,心裡暗道,你碰上這麼個混人真是倒霉。

  轉念一想,她碰上君澤也是倒霉。

  君澤獨自站在院中,捻著那朵花,喃喃自語道「人家給你簪花,你就答應,我給你簪花,你就擺一張臭臉,真是」

  君澤真是了半天,也沒真是出個什麼東西。

  唯剩下一聲嘆息。

  他帶著這朵花走回房間,小心翼翼把花放進茶盞里用清水泡著。

  然後忽然想起那本書還在車上,顧玉臉皮那麼薄,被他一說怕是不會去拿。

  他又推門出去,從馬車上把那本書拿了回來,月黑風高的,還真像是在幹什麼壞事。

  拿到書後他本想把書撕碎了扔進水池子裡,但想到白天看到的畫面,鬼使神差地又把書拿回房間。

  他點上一豆燭光,翻看著裡面的男男女女,可再怎麼做心理建設,翻到那兩個纏綿的男人,還是忍不住皺眉。

  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又翻到前面,那個男女的小故事來看,講的是一個爛得不行的窮書生與狐狸精的故事。

  除了這些生動的插畫,這本書毫無意義。

  夜已深了,驛站完全安靜下來。

  君澤對那些無聊的故事泛起困意,剛躺回床上,就看到一個身影進入他的房間。

  趁著月色去瞧,竟然是顧玉。

  她一襲月白色長裙逶地,清冷如月中仙。

  走路靜悄悄的,徑直走到桌旁,從茶碗裡拿出那朵花簪到鬢邊。

  然後她語笑嫣然問道「君澤,你說我簪上這朵花好不好看?」

  顧玉的頭髮完全散落下來,披在兩肩,耳邊只簪一朵淡紫色的木槿花。

  君澤一時蒙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誰知顧玉直接坐到了他的床上,故意把簪花的耳朵露到他面前看,那小小的耳珠紅得可憐。

  君澤沒忍住去碰了碰,顧玉笑的花枝亂顫,一雙乾淨修長的手撫上他的胸膛,把他壓在床上,撒嬌一般道「你說嘛,好不好看。」

  君澤眼底發紅,偏偏記得兩人的身份,不敢去看她,還妄想著把顧玉推開。

  顧玉見他不說話,竟然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道「說說嘛,好不好看。」

  君澤被她磨得不行,喉結不自覺聳動,嗓音沙啞道;「好看。」

  顧玉不依不饒道「既然好看,你為什麼不拿正眼看我。」

  君澤終究沒忍住去看,只一眼就要沉淪下去,他小心翼翼抽出手,想再碰碰顧玉透紅的耳珠。

  顧玉貼得更緊了,淡淡的木槿花香在他鼻尖揮之不去。

  君澤渾身似火,終究還是保留了一分理智,側過臉,皺著一對劍眉道「顧玉,別這樣。」

  顧玉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耳珠上,道「別哪樣?這樣嗎?」

  君澤再去看她,身上的顧玉在一瞬間化為書上的線條,輕薄的衣服掛在身上,漸寬之後,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

  朱彝尊《沁園春》有言「菽發初勻,玉脂暗香。」

  恰似眼前。

  君澤的理智瞬間被焚燒殆盡。

  他翻身把顧玉按在身上,卻在天旋地轉間跌落床下。

  懷裡哪兒有顧玉,分明只有一床被他汗水浸得濕漉漉的被子。

  他一時間有些迷茫,趁著月光抬頭去看,那朵木槿花還插在茶盞里,散發著淡淡的香。

  他直接仰倒在地,腦子被堅硬的地板磕出了悶響,疼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可下邊依然難受得要命。

  他索性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把臉埋進被子裡,發出小聲的喘息與悶哼。

  南柯一夢了無痕,他抱著被子,回想著剛剛的夢,渾身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把臉從被子裡拿出來,雙眼無神,喃喃道「顧玉,顧玉,顧玉。」

  「你若真是女子,該多好。」

  隔天君澤從地上爬起來,一開門就看見顧玉從她房間裡走出來。

  想到昨夜的夢,君澤呼吸亂了幾息。

  下了樓,吃罷飯,驛站的官員淚流滿面地送他們上了路。

  君澤破天荒地沒有坐進馬車,而是騎著馬,仿佛是聽了顧玉昨夜的話。

  顧玉叫酈若上車,酈若只見君澤眼神輕輕掃過她,當即渾身僵硬地拒絕道「不了世子,我騎馬就挺好。」

  車上只剩下顧玉一個人,她簡直不要太快樂,腿想怎麼伸怎麼伸,還舒舒服服地補了一覺。

  醒來後還不到中午,她忽然想起那本書來,小心翼翼拉開坐墊下的抽屜,卻發現那本書已經不見了。

  像是君澤昨夜出去那一遭給取走了。

  正好免去了她的尷尬。

  她又檢查了一下其他話本,除了幾本言語粗鄙些,都沒有那種讓人面紅耳赤的插圖了。

  顧玉打定主意,得找機會旁敲側擊提醒酈若,下次買書一定要看明白再買。

  這樣的社死她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正想著,馬車忽然顛簸了一下,顧玉下車去瞧,發現自己的車輪走了君澤老路,也裂開了。

  她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