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喜歡顧玉又如何?

  君澤沉默了一瞬,忽然道「我不信。」

  君顯啞然。

  君澤咧開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二叔,我爹曾經跟我說過,你每次做壞事,族長訊問你,你就會有一些自己都發現不了的小動作。」

  他的眼看向君顯的手,君顯觸電似的連忙收回。

  君澤又笑了「騙你的,我父親也不知道,不然你闖過那麼多禍,早就在君家宗廟前被打斷腿了,哪兒會讓你一次又一次逃脫。」

  君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個侄子擺了一道。

  長兄如父,他哥君晉最是秉承這條準則,從小到大都是他闖禍,他哥揭發。

  他挨過的打,受過的罰,十有八九都是君晉以「為你好」的名義,去告的狀。 ✪

  以至於時隔多年,君晉的屍體都化成灰了,可他聽到他哥的名頭,還是下意識緊張,回想自己有沒有闖禍。

  他哪兒有什麼自己都發現不了的小動作,剛剛的反應,分明是他心虛,條件反射使然,反而露了破綻。

  君顯氣急,伸手又想給君澤腦後一巴掌,這次卻被君澤伸手攔住。

  君澤目光灼灼,不知是在對君顯強調,還是在對自己強調,道「我不信。」

  若是一絲一毫感情都沒有,為什麼屢屢救他。

  顧玉本是一個涼薄自私,隱忍清醒之人,她不會不知道他死在江南,對她而言、對六皇子而言是多好的一件事。

  可她還是屢屢犯險前去救他。

  顧玉不是那匹走向松陽的小紅馬,她是個人,她有自己的心,沒有人的心是捂不熱的,顧玉也一樣。

  長久以來,他跟顧玉相互爭鬥,相互扶持,誰說得清這感情是什麼樣的。

  他說不清,顧玉也說不清。

  否則在八方賭坊那一抱,顧玉為何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

  是他過於疲憊,精神太緊張了,所以昏了頭,跟顧玉一而再再而三地爭吵。

  他只顧嫉妒那個叫酈若的女人,卻忽略了顧玉謹慎的性子,每一次犯險,他看著驚心動魄,實則都在顧玉掌控之中。

  如果不知酈若的底細,她怎麼會放在身邊。

  紅顏知己。

  呵,那個女人看著腦子就不大靈光,武力值更是差到離譜,他有什麼好嫉妒的。

  顧玉那麼聰明的人,唯有他這個同樣聰明的人,才配得上站在她身邊,才配被顧玉稱為知己。

  君顯氣的跳腳,怎麼自己來勸侄兒回歸正途,反而適得其反,激得他更堅定了呢。

  他道「奶奶個腿兒,你就犟吧,我就看你去撞南牆,怎麼磕得個頭破血流。」

  君澤認真道「我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知道世俗、皇權、親族加在我身上的枷鎖有多重,所以並不打算撞南牆,天下難得一知己,我跟她像之前那樣相處,就很好。」

  君顯先是一愣,然後暴怒地站起來,用力踹了君澤一腳,吼道「滾,我君家沒你這個丟人現眼的狗東西,給老子滾!啊啊啊!給老子滾啊!」

  君顯暴怒起來,他這侄兒是要走他父親君晉的老路。

  當年長公主眼瞎,跟蘇縣令那回眸一顧鬧的京都沸沸揚揚。

  君晉權當不知,盡職盡責跟在長公主身後,初春時為了一支梅花,他悶聲不響爬上御都山,只因山上冬雪未消,梅花未謝。

  君顯一生孤寡,是真正的逍遙自在,不懂這種為一個人傾心付出的感情,只覺丟臉。

  他那麼好一個哥哥,成了長公主的跟屁蟲。

  這麼好一個侄兒,又要重蹈他哥哥的覆轍。

  還是心甘情願,不與對方知曉那種。

  君澤被他踹得險些摔倒,索性站起身,道「二叔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已經被君家除名了,不要再說你君家你君家,那是我君家。」

  君澤清醒的時候,可謂罵遍天下無敵手嘴。

  君顯哪兒是他的對手,不,對嘴。

  君顯拿著桌子上的藥瓶就往君澤身上砸,大吼一聲「給老子滾!啊啊啊!滾啊!!!」

  君澤靈巧閃過,道「二叔你消消氣,我這就滾了。」

  他說完,不管背後的君顯如何無能狂怒,腳下生風就走出了別院。

  想明白了,一切就豁然開朗。

  喜歡顧玉又如何?

  沒什麼好糾結的,天下痴男怨女那麼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顧玉此人如清風明月,難道一定要握在手裡,才算是自己的嗎?

  孰不知清風是握不住的,明月也是撈不起的。

  先前跟顧玉相處時,不也挺自在嗎?

  那他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什麼未過門的孫採薇,什麼黑芝麻餡兒的湯圓六皇子,什麼鎮國公府獨子。

  什麼世俗倫理,皇權爭鬥。

  他君澤要交個朋友,考慮那麼多做什麼。

  他騎上馬,向八方賭坊奔去,同樣的路,同樣的馬嘶,耳畔的風卻變得輕柔起來。

  八方賭坊離安親王府有一段距離,等他勒了馬韁,到了八方賭坊門口時,天蒙蒙亮,不知哪裡的雄雞在引頸高亢。

  所有人都在沉睡,君澤料想顧玉也在睡。

  以往他會怎麼做呢?

  他應該是

  「砰砰砰!」

  八方賭坊的大門被粗暴地拍開,賭坊的夥計打著哈欠,道「誰呀?誰呀?拍什麼拍?」

  他把門拉開後,看到君澤過來嚇了一跳。

  君澤徑直走了進去,走到後院繼續拍門。

  來開院門的是酈若,君澤看到她面色就不善,一把揮開她,徑直往顧玉的房間走去。

  酈若一邊攔他,一邊大聲道「我們世子還在睡覺,你做什麼?」

  酈若不確定顧玉現在的狀態,唯恐顧玉在睡夢中解了衣服,被這人看出端倪,大聲提醒著。

  君澤皺著眉頭,對酈若道「聒噪!」

  酈若

  大清早來拍門,聒噪的到底是誰啊大哥!

  顧玉本就休息不好,折騰大半宿,喝了安神湯,好不容易眯一會兒,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她忍不住把手插在頭髮里,強忍著未睡醒的頭疼,坐起身。

  君澤已經到了她的房門口,道「顧玉,開門。」

  顧玉一瞬間睡意全無,她晚上睡覺是不穿束衣的,趕緊驚慌失措道「在外等著,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