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驚詫於他見到自己時所流露出這種猶如劫後餘生般狂喜與激動,略有些不明。
數月分離,他們乍然這樣再次相見,自然別有一番滋味心頭。這一點就算是初念也感受到了。可是即便有再多激動,以他性情,本也不至於失控到這樣地步——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他離去前與她告別時,分明就是那種「你愛鬧就鬧我拿你沒辦法我走總行了吧」味道。而且,她聽得清清楚楚,他剛才竟然當著徐家僕從們面叫她「嬌嬌」。這個從前徐家二奶奶閨中小名,下人們未必知道,但也未必都不知道。可是像他這樣謹慎一個人,本來決不至於忘情大意到如此地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他情緒如此激動?自己家這幾個月,一切可都是好好。
初念想不明白。可是她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來自於他那種別後重逢情緒——她情不自禁地被他感染了。任由他這樣抱住自己,靜靜貼靠他懷裡,聆感著來自於他胸腔里強有力一下下心跳,甚至像是聽到了血潮沖刷過他胸膛時那種呼呼之聲。
徐若麟很穩住了自己情緒,稍稍鬆開了她,飛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穿了件淡紫綾紗窄袖袷衣,松松系了條同色百褶綾裙。臉龐比自己走前圓潤了,肌澤唇潤。不止臉龐,腰身處也臃腫了些,小腹已經隆顯。
他怔怔望著她。目光後落了她腰身上,情不自禁伸手過去想碰觸時,這才注意到自己還一身塵泥,連伸出去那隻手都不大幹淨,手背上還沾了一片不知道何時從馬鞭上帶過來泥巴。而她整個人從頭到腳,卻是香馥馥白嫩嫩,此刻正用那雙能映出他倒影烏溜溜眼睛盯著他,一語不發。
他知道她愛乾淨,恐怕是嫌棄自己了。忙縮回了手,歉然地道:「你沒事就好……我身上有味道,熏著你了吧?」
她確實他身上聞到了一種塵土與汗水混合味道。但她並不覺得討厭,沒嫌棄他意思。可是顯然,他把她沉默當成了嫌棄……
她想起了片刻前他忘情地當眾叫自己嬌嬌,跳上馬車擁抱她時一幕,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他會這樣,但即便這樣,她也能感受到那份來自於他濃烈關愛。她有一種感覺,他之所以這樣風塵僕僕困頓不堪地趕回來,一定是為了她緣故。
她那顆外頭仿佛包了層殼心終於像被什麼砸開了道縫,縫隙漸次蔓伸,露出了裡頭軟肉——這一刻,她其實有點不忍讓這個男人繼續誤解了她沉默……
她躊躇了下,正想朝他笑,對他說她其實不介意他身上味道時,他已經放開了她,對著她溫和地道:「我還是先送你回家吧。lanhen」說完這話,他朝她一笑,然後轉過了身,像他來時那樣跳下了馬車。
~~
「走吧,回府去!」
周志見徐若麟下了馬車,忙應了。驅開乞兒後命車夫再次啟動馬車,終於駛出了這條窄巷。
~~
巷尾,一直隱匿角落裡一雙眼睛目送前頭這一行車馬漸漸離去後,目光里掠過一絲懊惱無奈,躊躇了下,轉身飛而去,身影很便消逝了暮色之中。
~~
徐若麟真太累了。
過去這半個月裡,他幾乎不分日夜地趕路。餓了渴了,馬背上啃幾口乾糧喝口水,熬不住困,隨便找個地方躺下閉一眼,爬起來便接著上路。撐著他唯一念頭就是初念安危。現見她安然無恙,整個人徹底放鬆了下來。回了國公府,幾乎沒什麼機會和初念再說話,他先去司國太那裡短暫停留後,回來洗澡,換了身乾淨衣服,連飯都等不到吃,回房一沾那張仿佛瀰漫了她氣息柔軟床鋪,疲倦便鋪天蓋地將他淹沒。他閉上眼,立刻睡了過去。
~~
桌上擺好了飯菜,果兒也高高興興地立桌邊等父親到來。初念親自去叫他,才看見他仰面躺床上呼呼大睡。不忍叫醒他,回去自己與果兒兩人吃了晚飯,收拾過後,再次回了房。
初念起先沒上床,自己只坐桌邊,就著燈火做了會兒針線。覺到有些累時,她起身捶了下腰身,放下手上活。吹了燈,然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躺了下來。
徐若麟還睡。她剛才就聽到他不時發出輕微鼾聲。她躺他身側,閉了眼睛繼續聽他鼾聲。不知道多久之後,她仍睡不著,終於忍不住睜開眼,下去再次點了燈,然後回來,支肘枕上,手掌托住自己下巴,仔細地望著身側這個男人。
劍眉,挺鼻、輪廓分明下頜,線條挺翹下巴——是不是小別真要勝過婚?第一次,她竟然也會這麼仔細地盯著熟睡丈夫。越看,越捨不得挪開眼睛。鬼使神差地,她忍不住朝他伸出手,輕輕摸了下他臉頰。
他刮過臉,所以臉頰還很光滑。她來回撫摸了幾下,等驚覺過來時,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湊了上去,嘴唇輕輕碰了下他唇。
他唇很柔軟,帶了舒適熱度,溫溫地熨著她微涼唇。她覺得很舒服。
以前他吻過她很多次,有時候是強行,有時候是情之所至。可是像現這樣,趁他睡著,她偷偷親他,卻還是第一次。
她碰啄了幾下,這感覺意外地好。忍不住想貼得密。忽然見他仿佛有所覺察,眼皮微微一動,睫毛也抖了下。她仿佛做賊被人抓到一般,心一跳,慌忙飛縮了回來朝里躺了下去,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
放鬆地一連睡上幾個時辰後,徐若麟精力便迅速恢復了過來。她他身側爬上爬下時,雖然也量小心翼翼,但還是驚動了他。半睡半醒之間,他仿佛覺到妻子用她柔軟手摸自己臉,她甚至親他唇……
他醒了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做夢。
她怎麼可能會主動碰他,甚至親他?
睜開了眼,他習慣性地側頭,果然看見她正臥自己身側,姿勢也仍是她習慣背對他朝里側臥。背影一動不動,看起來是睡著了。但是屋裡燈火卻還亮著。
徐若麟已經睡足了,卻怕擾了她清夢,正準備下床去熄燈,視線卻又被她吸引住了。
她衣領松松沒結好,朝他袒露了半爿細膩雪白後背,腰肢不復往日纖細,帶著些珠圓玉潤感。
不知道為什麼,有了身孕她仿佛比從前抓他想頭。他對她*不但沒減,一直濃。只是先前將近半年時間裡,她自懷孕後,因了阿令事,便一直沒怎麼給他好臉色,加上妻子孕期須禁房事固有觀念,對於自己*,他從來就不敢她面前露出半分。
但是今夜,或許是剛從黑甜鄉中醒來太過放鬆,或許是被她肌膚身段所撩撥,又或許,是被方才那個夢境所擾,他一下竟覺得澎湃激盪,一時難以壓制,忍不住便貼著她後背緊緊靠了過去,抱住了她腰身,手摸了她小腹上,她耳邊低低喚她名。
初念早被身後貼來那具火熱男人軀體燙得愈發麵紅耳赤,再也裝不了睡,動了□子,假意唔兩聲,伸手揉了揉眼皮,這才睜開轉過了臉,望著他茫然道:「你睡醒了?」
徐若麟見她臉頰緋紅,星眸半閉,面上是久違少見嬌憨之色。轉過身來時,胸口春光又從睡衫半開蜜色襟領中微泄,雖不過半抹雪痕,卻也能看出那裡比從前要豐盈許多,一時口乾燥熱,手便不由自主如靈蛇般鑽入她衣襟,緊緊握住了掩映其下那一方柔軟。
「嬌嬌,我想你……讓我就抱抱你,只摸摸你……你已經許久沒讓我碰了——」
他摟著她,低聲地懇求。
被他掌心用力掌握一剎那,初念半邊身子都已酥軟了,只顧嗯哼幾聲。徐若麟見她並不似從前冷淡模樣,也沒怎麼反抗,一時備受鼓舞,膽氣頓時海壯,沒片刻兩人身上衣衫便凌亂不整。只是怕壓到了她肚子,不敢真入她身子裡頭,怕傷到了她和腹中孩子,只抱她壓自己身上,兩人肌膚相觸。
初念覺得今天一切都不對勁。反正從街上遇到他那樣出現自己面前開始,他不對勁,自己也跟著他不對勁。這樣時刻,她甚至不忍心讓他再次掃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臉紅紅地俯到他耳邊,哼著道:「我聽我娘說,這月份……只要別太狠……應當沒事……」
今天她回娘家,和母親王氏說了一天話。王氏知道女婿過些時日會回,房中也沒什麼通房,便對著初念說了些自己房事經驗,也算湊巧,女兒前腳出了娘家門,女婿後腳便趕了回來。
徐若麟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她說完,便把臉埋自己頸窩裡,緊緊閉著眼睛十分羞慚模樣,壓住心中狂喜,幾乎難以置信。
「嬌嬌,你說是真?」
他確實欣喜若狂。卻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能她孕期與她做那事,而是她居然會主動對他說這樣話。
她沒有應,只是把臉埋得深。
徐若麟小心翼翼地扶正了她。
雖有了她話,他卻也不敢大意。不過稍入即停,但這也足夠*了。和風細雨般繾綣後,他心滿意足地擁她入懷,長長吁了口氣。
「嬌嬌,往後你都這樣對我,好不好?」
他輕輕撫摸她柔軟長發,溫柔地凝望著她此刻如杏花滴露臉,慢慢地道。
初念終於睜開了眼,對他對視片刻,忽然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間就這樣回來了?」l*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