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茶樓的大廳里坐滿了人。
以前都說「嘆早茶」,「嘆」即享受的意思,早上到茶樓叫上一壺茶,幾件點心,然後好好享受一段悠閒的時光,更重要的是與家人或三五知己一邊閒聊,一邊享受美食,舒舒服服的消磨半天時間。
如今香江的茶樓茶餐廳,一般都是午市最繁忙,人聲鼎沸。茶客們毫無顧忌的在茶樓里高談闊論,喧鬧訕笑,這是香江飲茶文化的一大特色。
見到一群人拿著傳統樂器上了台,還在調整設備,正在品茶的茶客們全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咦?要唱大戲啊?」
「看著像是哦,有粵曲聽了!」
「妖,譁眾取寵而已吧,這麼年輕會唱什麼粵曲。」
「以前在這裡飲茶都沒見有請班子唱粵曲啊,不過搞搞新意思都幾好。」
「哎,不如放放音樂,還唱什麼老掉牙的粵曲,吵天巴閉,打擾人飲茶聊天。」
「你d後生仔識乜吖,粵曲是粵萃來的,你唔鍾意我鍾意啊。」
「不過你睇距甘後生,唱得出乜呀。」
「哈,睇下點?總之就系有歌仔聽啦。」
「哇哇哇,你睇,有錄像機拍的,好專業啵,電視台在這裡拍節目啊?」
頓時茶樓大廳里各桌都在議論,好奇不已。
茶樓酒館唱戲在香江流行過一段日子,以前油麻地一帶的茶樓酒樓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都會聘請一些戲班成員現場演唱戲曲粵曲,以吸引和娛樂茶客,但時代在不斷飛速發展變遷,這樣的做法在香江已經逐漸式微,如今已經幾乎見不到了。
「喂,後生仔,系唔系唱粵曲啊!」一位老者饒有興致的大聲問道,看樂器和架勢,是要唱粵曲了,只是現在還真沒見過這麼年輕的人愛唱粵曲的,這些都是老人家玩的呀?
蘇落拿起麥克風回道:「是啊,不介意我唱吧?」
「不介意!」
「哈哈哈哈,唱吧!」
「哇,真系要唱粵曲哦。」
「後生仔,可以點歌嗎?來首《清風明月》聽下!」
蘇落咧嘴一笑:「這首不會,沒聽過呢,以後有空學一下。」
「咦~!」
「這麼著名的都不會,居然沒聽過?那來一首《沉燼如霜》!」
蘇落摸摸鼻子道:「這首也不會,還是沒聽過。」
「妖!」
「果然,譁眾取寵來的,我都會啊這首。」
「哈哈,這不會那不會,那你會什麼啊?」
「哎呀,吃野吃野,無料到的。」
就連茶樓經理都忍不住吐槽了,「三米姐,你的朋友行不行的,耳熟能詳的粵曲沒一首會,別一開聲我的客人全跑了啊。嘿嘿,講笑講笑,三米姐朋友,實有料!
不如你一會你也上去來一首?要是三米姐你親自上去唱一首,哇,我覺得我茶樓都要被客人擠爆。」
三米翻了個白眼道:「吉米仔,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何止有料,這位唱一首,香江都可能被人擠爆啊,別那我和他比,在他面前我站的資格都沒有。」
吉米瞪著眼睛:「邊個啊,甘巴閉?很出名的?」
三米:「噓」
設備準備就緒了,伴奏樂隊就位落座,一瞬間,茶樓大廳就安靜了下來,茶客們都在看著,就看你要唱什麼,神神秘秘,但是又有模有樣的。
蘇落笑了笑,講道理嘛,這個時空的經典粵曲我怎麼可能會,但是我的時空里的經典,你們絕對也沒聽過。
看樣子茶客都很不信任我呀,都是懷疑的眼光,嗯,那起手式就要很驚艷了,不把他們震撼到頭皮發麻就算我輸,蘇落暗暗想到,然後收起了淡淡的微笑,把頭上的鴨舌帽帽檐壓得更低了,深吸了幾口氣醞釀了下情緒後點點頭,示意樂隊可以開始了。
樂隊心領神會,默契起手,旋律優美的傳統粵曲曲調頃刻響起。
大廳里的茶客瞬間就忍不住了,集體「嘩」了一聲,為什麼?聽前奏,就知道樂隊很厲害了,不是看起來有模有樣而已,真的是有料到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期待了起來。
簡短的前奏之後,蘇落開口唱道,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
「哇!!!!!」
「嚯!」
「啊啊啊啊啊啊啊!!!!」
開腔驚艷?
不,不是驚艷那麼簡單,簡直就是驚悚,尖叫聲頃刻炸起!
「女的?」
「女聲啊!!!」
「我眼花了?他是女的?」
「不對,他剛剛說話是男的啊!」
「我頂啊!!!!!!」
征服香江可愛的茶客們需要多久?
從曲子的前奏到第一句唱出來,正好30秒。
現場所有人都被震撼懵了,聽到一句頓時就傻了眼,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要如何反應,女女聲!
蘇落還在忘我的繼續演唱著:「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生回謝爹娘。偷偷看,偷偷望,他帶淚帶淚暗悲傷。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鳳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哇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陣瘋狂的尖叫聲,茶樓的大廳里已經徹底炸了!
「我頂啊!」
「太神了吧,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茶客們無論男女老少,雞皮疙瘩瞬間就布滿全身,頭皮發麻,難以置信!
隨後,紛紛掏出了手機,錄下來,這也太牛逼了!
不是模仿女聲那麼簡單啊,要是看不到人,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女人唱的,最厲害的是,他嗓音中還帶著一股襲人的仙氣,宛若渺渺仙音,又帶著或許只有人間女子才有的哀怨悲傷
茶樓經理徹底懵了,被嚇傻,瞠目結舌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三米和許安迪同樣懵,知道蘇落的水平唱個粵曲真不算什麼,但是沒想到是這樣的啊,居然用女聲唱?要被他秀上天了。
還沒完呢,一段女聲起頭之後,蘇落又切換回了男聲,「寸心盼望能同合葬,
鴛鴦侶,相偎傍。
泉台上再設新房,
地府陰司里再覓那平陽門巷!」
此時此刻,只想跪下,膜拜!
才知道這原來是首男女對唱的粵曲,一人分飾兩角,男女雙聲,自己與自己對唱,太太會玩了
所有人都已然風中凌亂,沒見過這麼狠的,剛剛誰說他沒料到的?站出來!
這都還不算什麼啊,畢竟一段一段的嘛,到了後面聽眾馬上就明白了什麼叫切換自如。
女:合歡與君醉夢鄉
男:碰杯共到夜台上
女:百花冠替代殮裝
男:駙馬珈墳墓收藏
女:相擁抱
男:相偎傍
扛不住,被徹徹底底的秀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