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難哄 禮物 心動

  「快！差不多到位了，準備開機！」

  周余棠表面上跟文慕野在溝通，實際上一直關注著那邊的情況。

  敏銳的注意到了劉施施的情緒似乎到達一個臨界點，果斷下令開機。

  「鏡頭沒問題。」

  「收音沒問題。」

  「打光沒問題。」

  「清場，安靜，準備試拍！」

  文牧野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林玉芬也點了點頭，拍攝直接開始。

  高考成績出爐。

  但劉施施考砸了。

  這時候的劉施施，似乎進入了一種很微妙的情緒狀態。

  想到了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劉施施的內心充滿了迷茫與失落，周余棠就在她身邊，可是又好像離她很遠。

  平時所有堅強的外殼瞬間瓦解。

  脆弱，傷心、委屈。

  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

  劉施施沒有立刻哭出來，只是眼眸悄然積蓄起水霧，雙手抱著膝，發出無聲地抽噎。

  她身子也是微微側著，不想讓周余棠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可是她那輕微的抽噎聲音，卻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已經插在了周余棠的心上。

  周余棠的動作跟眼神，很明顯有一個趨於柔軟的過程，看著身邊的單馬尾姑娘，眼神里都是心疼。

  「我只會念書我只會念書。」

  劉施施斷斷續續的聲音，情緒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臉頰滑落下來：「從初中到高中，我就只會念書，可最後還是考不好。」

  周余棠的眉頭微皺，嘴唇抿緊。

  卻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拿出了自己衣兜裡面乾淨的手帕，遞到了單馬尾女孩的面前。

  看著單馬尾姑娘還是哭，手絹都被眼淚浸濕透了，他脫下了自己乾淨的白T恤，遞了過去。

  側首凝望著那張溫婉秀頰的憔悴模樣，周余棠再三猶豫，終於說出來了口：

  「不管你念什麼大學，有句話，我想對你說。」

  「不要現在跟我講你喜歡我。」

  「我喜歡伱，你早就知道了啊。」

  周余棠神情略微無奈與落寞，劉施施仍然還在哭：「那你想跟我說什麼？」

  說什麼？

  什麼都不用說。

  鏡頭切換推近，周余棠手掌停在劉施施顫抖的肩膀上方，他的手也在輕顫。

  似乎想要輕撫單馬尾女孩的肩膀，卻又猶豫忐忑，將那種少年彷徨的心態表現的淋漓盡致。

  終於。

  顫抖的手，還是輕輕落下。

  動作輕柔的拍了拍劉施施的背。

  我想說什麼？

  或許我什麼都不用說，只是不想你難過。

  「完美！非常完美！」

  這一段，令監視器後面的文慕野在反覆觀看，神情無比興奮。

  周余棠是鬼才吧？

  連劉施施都能調教成演技派啊？

  哭！狠狠地哭！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

  拍戲之餘，周余棠也在關注國內影視行業的信息。

  最近《投名狀》跟《集結號》瘋狂刷屏，星爺的《長江七號》也開始發宣傳通稿。

  九月份還有件轟動影壇的大事。

  李鞍導演憑藉著《色·戒》這部電影再度在威尼斯捧起了金獅獎。

  算起來，就已經是他第二回拿金獅獎盃了，早在2005年李鞍就憑藉描寫美利堅國西部牛仔的坤片《斷背山》拿過一回。

  消息傳回國內，業界沸騰，媒體狂歡。

  去年賈科長就憑藉著《三峽好人》拿到金獅獎盃，再加上今年的李鞍，實現了華裔導演威尼斯三連莊。

  「棠哥，《色·戒》國內什麼時候上映?」

  劇組放飯時間，張若鈞邊扒飯，邊刷著鋪天蓋地的頭條新聞，轉頭問道。

  「大概要11月份吧。」

  「那時候咱們應該殺青了吧？」

  張若鈞臉上頓時流露出了渴望神情。

  「照這進度，九月底就差不多能殺青了。」

  得到了周余棠的回答，張若鈞精神一振，振振有詞道：「余棠，最佳影片金獅獎誒，到時候必須要一起去好好的學習一下。」

  「你那是去學習嗎？我都不想揭穿你。」

  周余棠瞥了一眼，「不會以為上映了那些片段還能保留下來吧？」

  現在《色·戒》在網上的熱度很高，主要就是某內部人士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據說湯維跟香江四大天王之一的梁超偉在這部電影當中貢獻了超大尺度的演出，立刻就吸引了很多LSP。

  「那你去不去。」

  「去啊，我主要是研究一下李導的拍攝手法。」

  「.」

  …………………………

  接下來的日子，拍攝有條不紊的進行。

  劉施施是真正沉浸式體驗劉佳儀這個角色，情緒醞釀的很到位。

  蔡衣儂在九月下旬來探了一次班，當天正好拍的一場重要的戲。

  就是最經典的雨中那段。

  男生宿舍樓下。

  人造傾盆大雨。

  林玉芬還有文慕野表情很興奮。

  此時的周余棠跟劉施施，都很入戲。

  周余棠就不提了。

  胸口微微起伏著，自以為是的愣頭青。

  他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仍然是無法抑制的激動。

  為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幼稚的舉辦在他看起來熱血實際上卻很荒謬的格鬥比賽，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跟人廝打的頭破血流，卻不被自己喜歡的人所理解。

  此時的劉施施，一樣也是充滿了委屈又無奈。

  「幼稚！」

  「你為什麼總要否認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就是傷害你自己嗎？」

  「我就是幼稚！才會追你這麼久！」

  「那你就不要追了啊！」

  劉施施緊抿著嘴，一雙在漆黑明亮的眼眸漸漸泛紅。

  大雨滂沱，周余棠頭也不回，轉身就走，劉施施立刻追了出來。

  單馬尾的姑娘站在雨中，看著周余棠遠去的背影，噙著眼淚，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帶著哭腔叫道：

  「笨蛋！」

  「對啊，我就是笨蛋！」

  「大笨蛋！」

  「大笨蛋才會追你這麼久！」

  「你什麼都不懂!」

  「我就是什麼都不懂！」

  周余棠在雨中孤獨遠去，劉施施站在原地，泣不成聲，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

  「咔！過了！」

  監視器後的林玉芬摘下眼鏡，抹了抹眼眶。

  女導演總是有些感性的，但能讓經驗老道的林玉芬都潸然淚下，也足以說明這一段鏡頭情感飽滿。

  另一邊文慕野也是猛男落淚。

  這一段戲，實在是太精彩，很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青春，什麼是成長。

  讓他也想起了自己青春期時候遇到過那個遺憾錯過的她。

  女孩子永遠都比同年齡的男生要成熟，這大概是青春期里最殘忍的事。

  「好，好啊！」

  只有表演指導張頌紋老師眼睛在放光，甚至還笑得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不是他沒有心。

  而是張老師站在劇組表演指導的位置上，對周余棠跟劉施施的表演特別滿意。

  在他看來，這一段應該可以是整部戲的最佳鏡頭之一了。

  「施施，快，毛巾。」

  助理桃子早拿著干毛巾等在邊上，等拍攝結束就小跑過去。

  周余棠也接過了趙麗影遞過來的毛巾，一邊擦一邊在監視器後邊跟文慕野還有林玉芬討論。

  看過拍攝效果，確定各個環節都沒有出現問題。

  兩位副導演很滿意。

  周余棠也很滿意。

  劉施施的沉浸式體驗派是真有效果，真情實感的投入，這段戲情感爆發，連帶著周余棠也有了不小突破。

  「這怎麼做到的？」

  旁觀了整場戲的蔡衣儂張大嘴巴，能塞進一個鵝蛋。

  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老阿姨了，她整天想的就是將唐人做大做強，才不關注什麼青春不青春的。

  此時的蔡總，只為劉施施的演技感到震驚，覺得不可思議。

  劉施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有幾斤幾兩，蔡衣儂還不了解？

  但是就剛剛這一段戲來說，真的挑不出半點毛病，那雨中的哭戲真是深深的驚艷到了她。

  怎麼說呢？

  給人的感覺，好像不是演的

  「小桃，怎麼回事啊？」

  蔡衣儂先是誇了一通劉施施，然後迫不及待的找到施施的助理小桃。

  「我不知道。」

  小桃有點懵，搖搖頭：「好像跟周余棠有關係，前幾天周導跟芬姐、文哥還有張老師開會，教施施什麼體驗派。」

  「周余棠還有這能力啊？」

  蔡衣儂樂了，跑過來拉著周余棠問：「施施進步很大，比上演技課效果還好，能不能讓胡戈也學學體驗派？你們不是好朋友麼？」

  「.」

  周余棠無語道：「這個我真沒辦法。」

  眾所周知，周導只是調教女演員有一套。

  男演員的話，就自生自滅去吧……

  「那施施怎麼演技進步這麼快？」

  蔡藝儂不折不撓的追問。

  「可能施施是隱藏的演技派。」

  「.」

  這下子輪到蔡衣儂無語了。

  她眼睛又沒瞎。

  劉施施前幾部戲她都有關注，私底下也跟導演交流過很多次。

  幾位導演說的很委婉。

  但最後結論很統一，沒有經過科班培訓的劉施施，演技就是差強人意。

  周余棠嘴上跟蔡衣儂胡扯些有的沒的，自己心裡有數。

  劉施施之所以能這麼沉浸式體驗進入劉佳儀這個角色，也是他這段時間現實里刻意疏遠產生的效果。

  戲中的男女主角就是處於一種互相不被理解若即若離的狀態。

  劉施施很入戲。

  但拍戲一時爽，現在拍完了有點發愁。

  「余棠。」

  文慕野湊過來說悄悄話：「這段戲都過了，你不去哄哄施施啊？」

  他是老實人，但不是情感白痴。

  天天跟在周余棠身邊，早看出了劉施施跟周余棠兩個人有點曖昧。

  就前段時間，那周余棠給她說戲的時候，劉施施眼神都快能拉絲了，這能沒有東西嗎？

  「狗都不哄。」

  周余棠表面上雲淡風輕道：「這些小姑娘，不用哄，讓她們自己調整調整就行了。」

  「還有這操作？」

  文慕野震驚的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

  「在嗎？」

  收工後，收到了周余棠消息的時候，趙麗影有一點受寵若驚。

  兩人的身份差距實在太大了。

  周余棠不但一炮走紅，而且現在是電影投資人+編劇+電影男主角，自己說得好聽是電影女二，實際上也就是沒多少戲份的女配角。

  「周老闆，有什麼事嗎？」

  趙麗影有點猶豫該怎麼回復。

  本來是叫周導的，想了想劇組副導演文慕野跟林良他們有時候都稱呼周老闆，也跟著叫周老闆。

  她可沒有自戀到覺得周余棠會看上自己，心裡明白肯定是有其他事情。

  「你是施施朋友，叫我余棠就好了。」

  周余棠那邊很快就有消息回覆：「施施情況怎麼樣？」

  「還好.」

  趙麗影看了眼劉施施，心裡瞭然。

  對哦。

  這段時間周余棠好像沒怎麼理施施，施施回來很鬱悶，情緒一直敏感。

  現在聰明的小趙姑娘有點回過味來了，知道周余棠這是在幫助劉施施醞釀情緒，拍完戲倒知道來關心了，真是大豬蹄子啊。

  「具體點。」

  「剛開始的時候，施施好像很傷心難過，再回來後好了不少，但比起平時，話少了很多，天天念戲裡的台詞，感覺她都把自己當成劉佳儀了.」

  趙麗影將自己觀察到的情況，一一匯報給了周余棠。

  她跟劉施施關係很好，但周余棠在這個劇組是大boss，何況他這也是在關心劉施施的狀況。

  看著劉施施那張清麗小臉都沒了笑容，趙麗影悄悄嘆了口氣：「周老闆余棠，你慘啦，我跟施施經常聊天，記得她說過，她不會輕易發脾氣，但是生氣了以後就很難哄，基本屬於不理人的狀態。」

  「這樣啊。」

  周余棠聲音聽起來有那麼點無奈：「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

  我哪知道怎麼辦哦。

  又不是我惹劉施施生氣的。

  趙麗影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禮貌性的替周余棠想了辦法：「老闆，我覺得你應該找機會跟施施道個歉，真誠一點，都是為了拍電影，她肯定會體諒你的。」

  「這樣，明天我給你跟施施放個假，你帶她出去逛逛。」

  大哥，明天我本來就沒戲好不好，去片場也是純打雜.

  趙麗影嘴角微微抽了一抽，試探性問道：「老闆，你有什麼安排？」

  「你先逛街，晚上吃火鍋，吃完火鍋去KTV，全程消費我來買單。主要是調整一下施施的狀態，不能老是繃著，到KTV了給我發消息。」

  「.」

  …………………………

  進組以來，每天都有拍攝計劃。

  再加上周余棠這麼一個稱得上是嚴苛的片場暴君，其實這部戲拍的還挺辛苦的。

  尤其是最後自己那幾場哭戲，消耗了很大一部分拍攝時間。

  周余棠對待她方式，剛開始確實令她有點失落傷心，但是等到導演說戲過了的時候，劉施施如釋重負。

  自己總算是沒拖劇組的後腿。

  再看著因為拍戲需要連一句話沒說直接理了寸頭、渾身濕透了也來不及擦就跑去監視鏡後面看拍攝效果的周余棠，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他為了拍好這部戲，真的付出了很多。

  不但投資了很大一筆錢，還跑前跑後拉關係，幾乎是賭上一切請自己出演女主角。

  在劇組的這段時間，每個人都很忙碌，但周余棠毫無疑問是最忙的那一個。

  雖然拍攝有兩位副導演跟攝影指導還有美術指導幫忙，但每個鏡頭都是要周余棠親自點頭才過。

  所以要說後來為了幫助自己入戲特意疏遠了一段時間，劉施施也能理解。

  體驗派，不沉浸式進入戲中人物里算什麼體驗派？

  自己有什麼理由發脾氣呢？

  劉佳儀跟周子瑜，在那個時間段，要的就是這樣若即若離說不出口又帶著點隔閡的感覺。

  算了，想這些也沒用。

  今天劇組放假，跟小影一起吃火鍋，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劉施施收拾著東西。

  女生出去玩，什麼耳機、漱口水、濕巾、防曬、口紅之類的東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突然動作頓了頓，又把一個精緻的盒子也裝進了包包里。

  哼，如果見到周余棠，就給他一個驚喜。

  …………………………

  好樂迪KTV。

  小包廂。

  趙麗影跟劉施施兩姑娘在洗手間裡漱過口，還意猶未盡的聊著放鬆的一天。

  逛了一下午街，就買了點小飾品，還給抓娃娃機貢獻了50塊大洋，結果就抓了兩隻丑萌丑萌的小熊玩偶。

  但在劇組憋了這麼久，也算是玩的十分盡興，尤其是晚上吃的蜀都香火鍋，那叫一個夠味。

  劉施施跟趙麗影這兩個姑娘都偏愛麻辣一點的口味。

  吃完就到了提前預定好的KTV小包廂，沒唱幾首歌，趙麗影就出去接個電話，過了十幾分鐘也沒回來，劉施施都要打電話找人，結果趙麗影電話先打了過來，說是劇組突然有很急的事情找她，就先打車回去了。

  劉施施心裡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在劇組拍戲，補拍鏡頭之類也很正常。

  就是她一個人待著沒勁，收拾好東西起身要走，剛走到門口，差點撞上人。

  抬頭一看。

  門口站著道孤寂險峻的挺拔身影。

  今天的周余棠，戴著頂鴨舌帽，還架了一副平光眼鏡，臉上罩了個大口罩，身上就穿一件電視劇同款的純色印莫比烏斯環紋優質棉T恤，簡單的牛仔褲搭配簡約清爽的 Vans帆布鞋。

  「你怎麼在這？」

  「剛跟曉萍姐開會，芬姐著急找小趙補拍個鏡頭，我聽說你一個人在這，猜你一個人待不住，來接你回去。」

  周余棠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劉施施故意撇過頭不看周余棠，心臟卻不爭氣的跳動了好幾下。

  今天光線的李曉萍來劇組了，周余棠好像要跟她開會討論拍攝進度，居然跑來接自己了。

  果然。

  他是在乎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