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王明後說,「事態發展詭異啊!」
我們這個話題聊到晚上。【記住本站域名】雖然知道娛樂圈狗血,但沒想到,竟然能狗血到這地步。王明後被這波盪起伏和紛亂異常的故事給驚呆了,遂表示這種劇情就應該出現在小說中。、
「誰出書,我掏錢!」王明後果斷地說,「不過現實生活中這事還是少一點!」
「總之,跟麗姐說一聲,讓鄭南自己走吧!」我說,「也要警告下張敬,至少拍攝期間,別給我惹出這麼多麻煩!」
說完,我掃了一眼場記陳晨,這一次他沒躲在門口的牆邊,而是光明正大地聽我和老王說話。
好在我也不打算隱瞞他。
「這件事就先這麼處,把這部片拍完,以後成立劇組不能再叫這種人了。」我說。
「哦哦。」王明後說。
「可是,大神,管這麼嚴,以後不怕招不到人嗎?」陳晨賠笑道。他插了一句話,這叫充分表達自己的意見!
「圈子裡最不怕的就是沒人。」我不以為然,「這個禁了,還有那個,每一年都有許多新人入內。再者說了,才華和知識,可以慢慢學。但人品,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我們劇組的成員要在一起相處共事,招了幾個垃圾來,日子就難過了!」
老王連連點頭,他一副認同的模樣。
王明後管資金,跑項目,宣發。但不意味他全然不懂劇組。
「我們可不比李為迎,這要是在劇組裡又鬧一個女演員跳樓自殺的事,可不會有導演協會的人替我們說話。」王明後說。
這事就這麼板上釘釘地敲下來。
因為陳晨是場記,要和四處部門相聯絡,我們也就沒瞞著他,只是再三囑咐他,不准往外散開。否則出問題了拿他是問!
他也就應了。
無利不起早的事,陳晨也不願意做。
他乾笑了兩下,表達了對張敬的同情,之後就是一番唏噓感慨:「他不明白,愛情不是相互索取,而是相互的給予與成全!」
我:「???」
「他弄混了獨立和自私之間的界限。」陳晨道,「只願意享受關心,不願意去理解與付出……他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當做買賣,為占到點便宜沾沾自喜;要麼就像賒帳,總覺得有天會把錢款還給對方,卻忽略了時間,啊,時間是多麼的無情!原先接觸時的好奇和體諒、溫柔與驚喜被摧殘得支零破碎,徒剩滿地的碎片、垃圾和灰燼……然後累了,流淚了,心碎了,再也感覺不到愛了,只保持著責任心和道德上的忍耐,以及一成不變的古板臉色!這不單單是道德的淪喪,而是人的自我內心,哄騙與欺瞞,應付的不是他人,而是自我;背叛的不是對方,而是心靈!」
我:「……」
王明後:「……」
我和王明後都聽得瞠目結舌,咱們不是哲學家,而且我們都覺得哲學家有點難懂。「這個……」王明後說,他有點猶豫,看上去再琢磨要不要開口,「我覺得你以後要是不從事這行了,可以搞個營銷號去,專門欺騙那些小姑娘小男孩啥的!」
我也覺得陳晨這話太過文藝,和我老爸最近特別愛在朋友圈裡轉發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差不了多少。他和我老媽兩人到達兒子不在家的年齡,常常閒著沒事做,愛胡思亂想,喜歡轉發些吃什麼東西容易得癌症,吃什麼水果對身體健康,以及「靜心是一種生活」、「寬容乃是大智慧」之類的狗屁營銷號的話。
每次我看到了,都恨不得在下面回復「營銷號死全家」!
這種哲學有什麼用呢?
「牛的!」王明後違心地誇讚。
不料陳晨一聽,卻把老王這句客套話當真了。他面帶驚喜,叫道:「真的?」
「真的真的!」老王說。
「您不是騙我的吧?」
「哪能呀!你也不看我是什麼人!我說的那是真話,必須是真話!絕對的真!」王明後說。
「那哪天我抽空搞個營銷號出來,貼點家用!」
「搞吧,搞吧!」老王揮揮手。
「那我搞好後,能不能利用劇組,給我做點宣傳?」陳晨搓搓手,滿臉貪婪地說。
「……」
「營銷號死全家!」我淡定地說。
在兩人茫然失措的目光中,我緩慢踱步出了劇組的大門。說出這話,我爽了很多。王明後最近和許大小姐又和好了,心情好得不得了,因而看什麼都很順眼。而我卻因為下午的事,心裡藏著股說不出的難受。
我走到大門口,晚風吹拂著,一兩點燈光映射在外面的田地中。劇組通常都在人跡罕至的地區,燈光就像白色的羽毛般落下,一掃往日裡霧霾沉沉的景色,大地仿佛被感動得顫抖起來。
植物在復甦,不知名的野草雜亂無章,棠棣花開除花骨朵兒,金色細碎的花朵隨著長長的枝葉垂在空中,甚是美麗。
它們在夜晚的燈光下微微發亮。從劇組的門口往外看,能夠看到遠處高鐵一掠而過的身影,五顏六色的燈光在旁邊閃爍,像夜的精靈。這大概是末班車,高鐵如今遍布全國,而綠皮慢火車也漸漸成為歷史,藏功於博物館中。
我的身旁是一片被圈好的,還未建築的田野。大量的土堆和黑色塑膠袋夾雜在一起,偶爾會有些飲料杯和藍色紅色的垃圾袋在旁,看起來荒涼髒亂。但是現在這一塊兒,被這種開著金燦燦的棠棣花的植株所遮掩。
燈光映襯著一掠而過的高鐵,空地上的花,還能看到高壓電線桿上金屬的反光,為著皎潔月光旁的雲朵不斷變化著。樹木的枝葉,也隨著微風慢慢的搖晃,整個世界幾乎都慢了下來,安謐,懶洋洋,明亮。
我深深吸口氣……
「嗚嗚嗚嗚……」旁邊拐角處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哭聲。我瞬間一個倒抽冷氣,呼出去的氣體又被憋回來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開始劇烈地咳嗽。
「什麼?是誰?!」那原先在拐角電線桿後面的陰影里哭泣的那個聲音忽然說道。接著一個胖乎乎的影子跳了出來。他驚駭道:「大神!」
小胖站在燈光下,紅腫著雙眼。
顯然易見,他剛剛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他見到我,有點不太自在。正躊躇地往後退縮身體,試圖繼續把他那如同小象噸位的身軀往電線桿里藏起來。
怎麼了?
我很想問這麼一句話,但此刻心情沉重,有點不太願意說出口。我只是掃了這個胖成球的年輕人一眼,繼續望著微閃著星光的夜幕。
「我喜歡小孩。」小胖忽然又掉下幾滴眼淚,他用手背擦了兩下。看著他紅腫的眼,我突然無法強迫自己討厭他,只能拍打著他的肩,以示安慰。
「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不喜歡小孩……」
小胖又抹了一把眼淚。
「我也不明白。」
我心中無限惆悵。
我理解他的意思,還是那一對怪模怪樣的燈光師與女演員惹出的禍。作為旁觀者,大可以對別人冷漠以對,想著這事總跟我無關,可一旦切入核心了,就沒那麼舒服。
小胖有點和我一樣,他是個孤兒,所幸被很好的人家收養。穿越前的我,也是個孤兒,我不知道父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拋下了我。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明白該怎麼形容這種感受,好在我並不常常思考這個問題。被人遺棄,就跟患感冒般,雖然難受,但可以不時時刻刻去想它。
偶爾想起時,我告訴自己,他們不愛我,所以才丟下我,所以我也沒有必要愛他們,別人也能理解。長大成人後,又開始替他們找藉口,心想說不定他們也有不為人知的苦難呢?福利院就有這種孩子,被拐賣的,或者是走失的,我幻想著,再不濟是從事光榮的國家任務,撫養一個小孩肯定是困難重重,不得不滿懷痛苦,把我拋棄了。
小孩子的想像力是極度發達,禁不住會猜測假使有一天,我們見面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是會抱頭痛哭?還是會喁喁私語?又或者,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當然啦,更有可能是福利院中最常見的那種,因為窮困拋棄孩子;又因為年老體衰,重新找上門,那些人破碎的身體殘餘的,並非是愛意,有可能是更糟糕的疏遠與冷漠呢!
好在我只是想了又想,然後不想了。
我拍拍小胖的肩,示意他不要想下去。人要接受在危難中沒人幫助,同時,也要接受,在困境中的援手相助。這是現實,不是中學生那滿腦子的二極體思想,好像高呼幾聲,就有正義之士了!
我們又望了一會兒星空,看了下田野,也嗅著了一些棠棣花和垃圾堆的氣息。後來,後者戰勝了前者……於是,我們沿著坡道往上走,往劇組動身。我們走到大門口,院裡亮起一道光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劇組大門內往外駛出,那光芒是車燈射出的。
我掃了兩眼,雖覺奇怪,但面色如常。這車這麼氣派,肯定不是我們劇組的。拍戲搞什麼氣派講究?那都是在泥潭裡打滾出來的人物。
不過即使不是劇組的,難保有哪些演員的公司、有錢的父母,派人來探班他們。劇組雖然一律閒雜人免進,可探班還是很常見的,總不能別人駐紮在劇組裡了,就讓他們這幾個月與家人生離死別了吧?那不是劇組,那是孤兒行徑!
正躊躇著,走進大門去,裡面冒出一個腦袋,慌慌張張地叫我:「大神,您剛剛去哪兒了?我們找您,半天都沒找到您!」
「怎麼了?」我挺隨意地說。
「剛剛麗姐來了,她和司機發生衝突。」那人說,滿臉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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